ps:早上写了章公众章节说明一些问题和设定,有兴趣的可以看看,第二章在晚上
……
近来韩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魏驹首级的模样。
虽说魏氏为了转移天灾造成的损失,引秦、郑入寇,大肆掠夺韩氏的人民仓禀,让韩氏遭受重创,还把虢城围得水泄不通。韩虎也曾恨透了魏驹,可眼下见有二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死于非命,身首异处,心里却又感到一阵阵的悲凉。
还有害怕。
晋国赵氏一家独大的局面已不可逆转,魏氏已亡,接下来会是谁呢?
而且他对那个头颅所代表的含义猜测不已。
是威胁?是恐吓?是嘲笑?亦或是寻常的传首告之消息?
肯定没那么简单。
虽然战争里和赵无恤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但韩虎被受邀赴宴时,也犹豫再三。
最后还是他的谋士段规力劝道:“主君必须去!”
他分析道:“赵军大败秦、郑、魏后,士气正旺,但赵无恤却没有急着入秦,而是停驻风陵渡,看着河外地虎视眈眈,倘若主君不去赴会,赵无恤定会对韩氏生疑,说不定那数万大军就会渡河南下,配合桃林塞的赵军一起席卷河外,到时候又是一场兄弟阋墙,血光之灾啊!主君觉得,韩氏挡得住么?”
“挡不住……但赵韩两家联姻结亲,我与他也亲如兄弟,子泰不至于如此吧……”韩虎十分踌躇。
“一旦威胁到自己,赵无恤连自己的两个亲兄长都能屠戮,更何况义兄义弟?至于联姻……赵魏、赵知又不是没有姻亲,结果如何?赵武子死后,他的魏氏夫人因害怕赵无恤,遂逃奔回魏氏,怯怯而死,知氏夫人也被软禁,终日以泪洗面,最后一命呜呼。主君真的觉得,两家关系是一介女流的柔弱躯体能承载的么?”
这些话韩虎听进去了,纵然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备上礼物,赶赴风陵渡与赵无恤会面。
他没有走险要的函谷关、桃林塞,那些“跖之徒”把盗跖的死也归咎到了韩虎头上,认为若不是他自行撤离,盗跖也不至于死在桃林……
韩虎心里大喊冤枉,当时楚王势头正旺,大有席卷河外之势,谁想得到他会突然病逝啊!可他解释也无用,过去几天里函谷关的跖之徒已不止一次阻断韩兵西去,若不是有军法约束,他们大概会杀到虢城抢掠一番泄愤吧。
所以韩虎是一苇扁舟渡河,从河东去到风陵渡。
路途中,入眼尽是一片凋敝,晋国的精华河东地区在连绵战火中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田地或被抛荒或被兵卒践踏倒伏,一些秦、魏、郑的残兵逃入山林行盗匪之事。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地方的居民已经开始返回家中,赵军控制的地方,秩序在一点点恢复。
等韩虎到风陵渡时,天色近晚,战场已经收拾完毕,进攻韩氏时不可一世的秦、魏、郑联军现在却垂头丧气地做了俘虏,认命地在地上刨坑,填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混杂着烟火熏肉的味道,想到这是大量尸体焚烧的残留,韩虎胃里一阵翻腾,这直接导致整个宴飨上,他一块肉都没吃进去,只是在默默地抿酒。
赵无恤的热情不减当年,席间片语不提魏驹,不过韩虎却止不住想,十年前温县桃园结义大家其乐融融,今日两人为坐上主客,另一人却已入黄泉,他就感觉到一丝不自在,甚至连酒盏里的影子,也染上了一丝血红……
韩虎喝不下去了,停杯于案上,赵无恤见状拍了拍手后,斟酒的侍从徐徐退下,上来的是一群“乐工”和“舞者”。
名为乐工,却个个五大三粗,没有琴瑟,却拿着短萧金铙;名为舞者,却个个披甲带剑,杀气凛然地鱼贯而入,一时间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
韩虎和随行的段规等人见状凛然,却听赵无恤说道:
“此行是为了剿灭叛贼,驱逐敌寇,故而未带雅舞雅乐,只有短箫铙歌。这些都是赵氏军乐,却正合《周礼》所言,王大捷,则令凯乐,军大献,则令凯歌者也。奏乐的是战场上敲打腰鼓的乐官,舞蹈的也是战场上斩敌方首级的勇士,二三子谨以剑舞为韩卿取乐,不知子寅意下如何?”
韩虎面色有些不好看,勉强答道:“昔日黄帝败蚩尤,使岐伯作军中之曲,用来建武扬德,鼓舞战士,正合今日场面。”
赵无恤颔首,示意舞乐可以开始。
萧铙并奏的鼓吹曲子在帐内悠扬响起,仿佛真是战场上的冲锋信号,那些军乐身上的杀气丝毫不比堂上舞剑的武士们薄弱。
“喝!”的武卒也迅速列了方阵,齐齐握剑持盾呼喝,一边以剑敲击盾牌,一边高声唱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一首被赵无恤修改过的《国殇》伴随着鼓吹,剑舞,真可谓气势如虹,悲壮莫名。
过去百年里,多有楚人北上投奔晋国,其中更有不少乐官,所以晋国音乐也渐染楚风、楚音,属于晋地的国风《唐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