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恐慌,我感觉自己在这个世间越来越无助,缓缓间不断的坠入冰冷的深渊,熟悉我的人,我熟悉的人,无论我如何挽留,终将逝去,没有谁可以逃脱。
一切的恐慌源自于陪伴我十年身影的逝去,阿雪是第一个离开的,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而十年中,又有多少个在你身旁一直陪伴的身影?
人潮人海中不曾离去,拥拥挤挤中不曾下车,繁华盛景中陪你一同欢笑,寂寥清冷中听你诉说,始终不离,未曾相弃,陪伴了你整整十年,人生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身影太过于稀少,以至于我翻遍了所有的记忆,也只找出了五个人影,
阿雪,爸爸,妈妈,妹妹,卢修斯。
卢休斯是个孤儿,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来到我们部族的,部族的长老曾说,卢休斯的身上寄托了死去人的希望,他的一生,注定要为死去人的希望不断奋斗,不会平凡,但我从未知道,这种希望到底是什么。
卢休斯很悲伤,他是天生的诗人,在我的映像中,他从不与别人共同的搭话,在我问出令人异样的话题时,他总会给我一个解答,他从未将我视作异类。
诺依,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卢休斯总是低声喃喃的不断对我诉说。
我不知道和我同龄的卢休斯为何总会说一些有时连我都听不懂的话语。
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回答我问题的人,他是唯一一个陪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也许,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有些人,注定会碰面,所要等待的是时机,有些人,注定会离开,所区别的,是每个人闪动中的性格,冥冥中的宿命。
卢休斯和我是一类人,但我们,只能是伙伴。我把他当做了我亲近的哥哥,因为在他那里,总会包容所有属于我的任性。
阿雪的离开,让我知道了生命的脆弱,在时光面前,所有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你所期望的运转,你只能默默的承受,忍受着岁月变迁带给你的伤害与疼痛。
一切的一切,不会因你的存在而改变,高大的树木不会因你不在停止它的生长,世界不会因你不在,而阻断它的运行。
莽苍的天地之间,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与弱小,阿雪离开我时的无力感觉还在我心头不断的回荡,悲伤仍未逝去,但我知道,我会一定不在悲伤,因为,时光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同时,时光是毁灭一切的毒药。
我知道,慢慢的,我將不会在想起阿雪,关于阿雪的记忆,会随着冲斥而来的时光河流化作道道破碎的瓦片,再也没有了痕迹,琐屑的时光,会让我渐渐的忘记阿雪的存在,也许,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当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破碎的光影会再次闪现出阿雪的身影,让我知道,曾经,有一个可爱的家伙陪伴了我整整十年,充斥了我童年的记忆。
果然,人士最容易遗忘的动物,将曾经美好的事物不断的遗忘,却在岁月的刻画之下,埋藏下怨恨的种子,感恩的人总是如此稀少,我们总是苛于别人,却宽恕自己。
我不想忘掉阿雪,因为它陪伴了我整整十年,我想永远的记住它,记住它的离去曾带给我的疼痛,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將是徒劳,无论在疼痛的伤疤,无论在撕心裂肺的伤痕,在时间的流淌之下,都会將它们填满,淹没,直到你再也找不到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也许只有在一个闷热的午后,一片茂密青翠湿气树林间,不知觉间驻足回首,才发现,一切,没有了初时的模样。曾经撕扯的疼痛远去,记忆中甚至再也回忆不起曾经的身影,所剩下的,只有遗忘。
我不愿遗忘,我要抵挡时间,
我不想忘记一个又一个陪伴我的身影,但,由不得我来做最初的选择。
一切都在悄然中进行,恍惚间,青春正在远去,记忆逐渐模糊。
我终究不是神,只是一个卑微的凡人,又怎能抵挡时光的改变?
我守护着内心最后的一丝信念,牢记着阿雪,希望它不要怪我,我已经尽力了。
如果有一天我将它遗忘,最起码,在我的心中,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将它牢牢銘记。
虽说一切都会过去,但此刻,在18岁的我心中,悲伤无可抑制。
与任何一个安慰你的生命相处了10年,一刹间的分别,都会让你肝肠寸断,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能明白那种悲伤。
从此世上没有了安慰,只剩下孤独中化不开的悲伤,一刹间的远去,让你再也感受不到了生命的意义,泪水肆意横淌,任凭世事摧残,却是再也没有了躲避,只剩下快意的疯狂。
以后将会淡忘,但那毕竟会是以后,而现在发生的疼痛,几乎让我再也找不到了自己。
恍惚间,我想到了深夜中的月光,无人理解的孤独中,我抱着阿雪,轻声的对它诉说着我的心事,阿雪的尾巴轻轻的摇动,它不会说话,但是亲昵的在蹭着我的脸颊,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
有时候,找人诉说,或许并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