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喜得贵子的这一年秋天冷的很早,重阳节的这天早晨,我们一家人正忙活着准备去市里的凤凰山登高。家乡的习俗,重阳节这天必须一家满员倾室而出,登高祈福,以求日后的生活风调雨顺。
族中的老人称这叫‘避祸求寿’!西汉《西京杂记》中所记,“九九重阳,佩茱萸,食蓬饵,饭菊酒,云令人长寿!”也是表达了当时人们过重阳节时的美好愿望。
九九重阳之所以被古今之人称作‘重阳’,是因为《易经》中把‘六’定位阴数,而把‘九’定位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曰‘重阳’。
在这一年之中极阳之日,怀揣着即将踏上旅程的激动,却被一个电话打的烟消云散了。
电话是四叔打来的,“小宇啊!开车过来一回,拉四叔去趟林阳学校,老师说阳阳生病了,你快点啊!”
听了电话,本来兴致勃勃要出去玩的姐姐一下扫了兴,父母却扔下手中的物件,催促我快去。
没办法,开了车我便去了四叔家。
见了四叔四婶,两人也顾不得解释,拉了我便钻进了车里。
从四叔四婶深锁的眉间,我能看得出他们内心的焦急与担忧。所以脚下猛踩着油门一路狂奔着向林阳的学校而去。
林阳是四叔的独子,在离家不远的镇子上上中学。四叔是个个体户,两口子苦心经营着一家粮食店。生意不是很好,但日子还算过得去。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我知道,望子成龙的四叔四婶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阳阳身上。
不一会儿,学校到了。四叔给班主任挂了个电话,老远班主任便迎了上来,一路领着我们爬到了六层教学楼的顶层。
进了挂着‘初二四班’木牌的教室,只见宽大的教室已然被一群过来看热闹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
在老师的喝斥下,我当先挤开了犹自不动的学生们钻了进去,四叔四婶也紧跟着挤了进来。
人群中间已然没有了桌椅,唯有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年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林阳两眼翻白,嘴角已然淌满了白白的涎沫。
一眼看见自己的儿子犯了‘羊角疯’(又称羊癫疯,是一种突发性,短暂性大脑功能失调性疾病)四婶一下拨开我便冲到了林阳身前,俯下身子,抱起自己的儿子,拉着长音嚎啕起来。嘴里还不停喃喃着:“阳阳你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啊!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好歹,我的天啊!.。。”
“你个败家老娘们儿!哭啥哭!丢不丢人,赶紧起来!”四叔喝斥着犹如哭丧的四婶冲我说道:“来小宇!给四叔搭把手,把他背起来。”
我知道四叔是要我帮他把林阳背去医院。我赶紧抢先一步,扶起林阳就要往身上背,却被四叔一把抢了过去。还没等我援手,四叔已然屁股一颠,将林阳背在了背上。
望着四叔宽实的背膀我知道,那一身的力气是长期扛粮食的结果。
倏忽间,和老师打了个招呼的四叔,已然腾腾几步来到了教室门旁。我赶紧扶起有兀自抽泣的四婶紧跟了上去。
林阳在自己父亲的背上已然不再抽搐,但看在我眼里,林阳里里外外都在散发着一股黑气。
我知道那是不祥的预兆。
我深锁了眉头,紧盯着林阳想看个明白,却偶然发现林阳的脖子微微缩了一下。
难道是林阳醒了?
我刚要放缓心情,将将要跨出教室门的四叔也感觉到了不对,身子在门口顿了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间,我,四婶以及教室内的所有学生,都被四叔背上的林阳给惊呆了。
因为林阳的双手扒着四叔肩头,两条极度弯曲的双腿正死死的蹬着四叔的后腰。林阳的肩膀是端起的,一颗头颅在缩进去的脖子上不停左右晃动着。两只眼睛也一闪一闪的不时瞟过众人。
那眼神是极陌生的,就好似从未见过一般,而那神态却像极了一只揣揣不安的老鼠。
正当我纳闷好好的林阳怎么无端地变成了这副模样的时候,“嗖”的一声,林阳已然如猴子般从四叔后背一跃到了四尺多高的讲台上。
四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蹬,身子失控,一下跄了出去。
林阳趴伏在讲台上,如一只仓惶的老鼠般探着脑袋,吓得原本过来看热闹的同学纷纷躲得老远,但仍就不肯离开。
“他被黄鼠狼冞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也许是被这一声喊惊醒的四婶,原本木纳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大喊了一声“儿子!”,便如癔症了似的,张开双臂冲向了讲台上的林阳。
可这一叫却适得其反。
见有人冲过来,林阳又是一跃,蹦入了人群之中。
学生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四散奔逃,躲避着那个灾星。顷刻间,桌子倒了,椅子飞了,眼镜不见了.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
四叔四婶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如癔症了似的上蹿下跳,直跺脚干着急,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