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短,吃人嘴短’是个永恒不变的真理。
其实我最了解父亲,就算二叔不来道歉,我爸也会原谅自己的一男同胞。
见父亲死活不收,二叔又将那条烟揣进了怀里,哭丧着脸对父亲说:“大哥!昨天是我不对,你看林辉这事真让我闹心!”
父亲听了奇怪道:“辉头不是好了吗?”
二叔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一根烟卷儿(旱烟),吧嗒了一口才说:“好是好了,可昨天晚上他那屋又闹鬼了!”
父亲疑惑地问道:“闹鬼?!怎么个闹法?”
二叔扔了烟,一五一十的将昨天我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我和父亲走后,在二叔二婶的催促下,林辉终于在十一点之前关了电脑睡觉了。可睡了没多久,迷迷糊糊的二叔就听到西厢房里传来了鬼叫声和男女打闹的声音。
二叔穿好衣服奓着胆子去西厢房看了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林辉已然睡熟了,还不停打着鼾。
二叔回来脱了衣服继续睡,可越睡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那鬼叫声又响了起来。
二婶儿和林娜也听到了动静,穿了衣服害怕地挤到东屋炕上,三人就这样和衣坐了一宿,不时用手电筒照照西厢房,直到天亮,那声音才停止。
拨醒了林辉,二叔问他有没有听到怪声,林辉却怼了自己父亲一句就又睡着了。
没办法,二叔只能求助他大哥。
“大哥!你说要不要给莫瑞光请来看看?”二叔问父亲道。
父亲皱起眉头说:“上次发送(当地人管发丧叫发送)她三叔的时候,人家可是帮了大忙的,这人情还没还上,也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
看着二叔和父亲正自为难,我凑上去说了句,“二叔别太往心去!兴许是那么听错了,还兴许是林辉昨天晚上忘了关主机,电脑发的声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想起了在林辉点到那个骷颅头时,就听到过诸如此类鬼叫的声音。
听了这话,二叔一愣,似是想明白了一些事,陡然站起身,拉起我就朝屋外走去,嘴里还不停骂着,“要真是这样!看我不打折他的腿!走,小宇跟我去看看!”
我连忙推辞。
这成什么了,自己不成间谍了?打哭一个,惹笑一个,这种事,我可不想干,可也扭不过二叔。
当二叔拉着我气冲冲的走进西厢房时,林辉早已坐在了电脑前,不停的在点着鼠标,而宽大的液晶显示屏上一群怪异的人物在不停厮打着。屏幕左上角‘今夜有鬼’几个字十分显眼,一旁的重低音音响正响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听那声音正是昨天晚上听到的,二叔知道我所说不假,看着犹自嗨皮的林辉,二叔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一把便拽了猫儿,“砰!”地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顿时,那塑料盒便像天女散花般散落了一地。
林辉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脚踹开椅子,怒目瞪着自己的父亲。
此时,二婶儿和林娜也都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你说你一个不肖子孙,我在外边拼命挣钱,你倒好,上大学你不去!找工作你不想找,天天玩你那些个破游戏,这下好了,还弄些个鬼呀神的吓我们,我看你是诚心想让我心脏病复发呀!”二叔指着林辉的鼻子骂道。
“挣钱!你们就知道挣钱!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记得自从我上中学开始,你们就从来没管过我!每天回到家都是冰冷冰冷的,没人给做饭,没人给洗衣服!每次我想找你们说说话,你们就只会丢给我一叠钱把我打发了。你们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是温暖!是家的感觉!我想在回到家里穷的那些时候,那时就算没有钱,至少我有你们!有你们陪我,那个时候我从没感觉到孤独。可现在呢?你们哪个真正关心过我一回?我为什么要装鬼吓你们!又为什么装病去医院!还不是想让你们多关心关心你们这个唯一的儿子吗!”
林辉哽咽地把话说完,二叔却垂头默不作声起来。
我知道林辉的一席话已经深深戳中了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那道疤。
二婶儿抹着眼泪搂住了自己儿子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妈错了!妈错了!.。”
在大家的眼里,或许这场闹剧就应该这样收场了,可从林辉眉间不断加深的黑气判断,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望着哭成一团的母子俩,我心中又像是压了块巨石,让我有些揣揣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