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丢在桌子上:“这几个小菜的钱我赔给你,让让,让让。”
丁军咬牙,看看黄工,再看看其他人,终于还是向角落里让了让,但终究没有离开。
黄工就不爽了,道:“丁军,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反正你老婆还不知道啥时候来,把桌子让给我们,又能怎么样?就你这样的,难怪一辈子没出息。”
“就是就是,丁军你能有什么喜事要庆祝?让让让让!”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了,皱眉道:“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占的桌子,凭什么让给他们?”
“你不知道?”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丁军啊,是他们所里安保科的保安,是个出了名的软蛋,谁都敢欺负他。”
“就这样还能当保安?”听着的人有点不信。
随着安保格局的改变,现在大部分的安保人员都是外聘的安保公司了,不过这些涉及到军工的行业,还有特殊的地方,所以一些单位保留了极少量的属于自己公司的保安编制,这位丁军就是其中之一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这个丁军以前当兵的时候,是被人整下来的,背了个处分,回来之后脾气很爆,又得罪了个什么人,被人报复了,连老婆的腿都被打断了,自己也被整到局子里,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是他老婆拖着断腿,在单位领导那里长跪不起,单位领导不得已才出面把他捞了出来,从那以后胆儿也没了,成了个窝囊废,这都是二三十年的老黄历了……”
说完之后,这人又加了一句:“唉,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就是听人说的,不过在他们所里,谁都敢欺负他是真的。”说着他摇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不用盲目同情……”
“可这也太过分了吧。”旁观者也是叹息,“不过他自己都逆来顺受了,这又有什么办法?”
“不逆来顺受怎么办?现在很多地方都在裁员,连研究员都快被裁了,他这个保安不分分钟的事?那个黄工家里有亲戚,说话挺管用的……”
“有手有脚的,到哪里不能有口饭吃,何必受这口气……”
“嗨……说的轻巧,拖家带口的,你敢说不干就不干?”
“我……我不敢……”
这边人低声谈论着,那边的丁军终于被几个人挤得没地方可坐,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众人就看到,这确实是一个高大的汉子,生就一副好皮囊,可以想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帅小伙,可惜竟然是一个软蛋。
他站在那里,黄工等人还不放过他,问他道:“丁军,我记得你孩子今年也高考了是吧,考了多少分?”
“三……三四百分吧……”
“哈哈哈哈,三四百分,有点丢人啊,能上个专科不?”黄工更是开心了,“我家孩子比京航大学的分数线还高出来三四十分呢,专业随便选!”
“那是,黄工家学渊源,能一样吗?”旁边又有人恭维,正如之前旁观者所说,这位黄工的话挺管用,一句话说不定就能决定他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去东滨。
“丁军,咱们同事一场,你有困难我不能不帮,你家孩子如果实在是没学上的话?我在技术学院那边还能说上点话,总不能让孩子这么小就走上社会是不是,学坏了咋办?”
丁军咬牙,终究还是低头说了声:“谢谢黄工。”
“唉,有些人,学习不成,不走上社会又能怎么办?”同桌的一人伸手指了指:“喏,丁军,那个在帮忙的就是你儿子吧,这就出来打工了啊,你还真舍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少年正围着围裙,蹲在角落里串肉串,不时起身,从太空哥的手中接过烧烤串,送到各个桌子上。
这会儿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天又热,忙得满头大汗。
此时,他端着一盘羊肉串走了过来,却发现原来占下的桌子被人给占了,父亲尴尬而又局促地站在旁边。
“爸,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和自己父亲一样,生得一副好相貌,站在那里高大英俊,就算是身上的围裙也不减他的帅气。
“你这孩子,怎么见到几位伯伯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看到他,黄工又是皱眉,“来来来,难得见到,坐下聊聊。”
“对不起黄工,这孩子嘴笨,不会聊天。”丁军连忙道。
“这怎么行?”黄工摇头道:“这年头吧,有能耐的靠本事吃饭,没能耐的,就只能靠嘴巴吃饭了,日后如果嘴那么笨,怎么混?来来来,坐下来,让黄伯伯教教你。”
“不行,我真不会聊天。”
“你这孩子……”黄工转头问丁军:“你这孩子叫啥名?”
“叫丁益辉。”
“丁益辉啊,名字倒不错,长得也不错……还好,没随你妈,不是瘸子……丁益辉啊,我告诉你,你这几个叔叔伯伯都是很厉害的人,今天多说几句好话,日后说不定还能接你爸爸的班,进咱们单位当个保安呢。”
丁益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