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介所早就下班了,这会儿萝卜头指的是那家寿衣店。都快天黑了,方晴来这里干什么?
寿衣店的门半掩着。
我和白雪对视一眼,推开门进了寿衣店,店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这会儿夕阳光线已经不足以照亮柜台,店内依然没有开灯。我只能靠着微弱光线勾勒出的物体大概的形状前进。
柜台后的柜子上放着骨灰盒,对面堆着花圈挽联,整个空间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氛。
我高声问:“有人吗?”
没人回应,墙上的挂表发出秒针移动的声音。
听到那哒哒哒的声音我就觉得不妙,一般凶杀现场或者闹鬼的屋子都会有这么一个挂表渲染气氛。
不吉利啊!
柜台旁边有个门,是通向里屋的,看来这店是住宅商用一体的,第二层应该就是老板住的地方了。
既然方晴不在这里,十有**就是进去了。
我又叫道:“有人吗?老板?我们进去了啊……”然后让萝卜头守在这里放哨,就和白雪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了。
按照专业的说法,我们这是私闯民宅,所以我俩走路都非常小心,跟职业杀手似的,没发出一点声响。
二楼左边有个小房间,正前方有个房间,右边是厨房。房间很符合老人的风格,简单古老没有多余装饰。
正前方的房间里摆着彩纸、铁丝、木头、芦苇,还有没做完的花圈纸人。纸人旁边放着一沓时尚杂志。
不用说,这就是婚介所那男鬼造的孽了。
我们走向左边的门。那门虚掩着,隐隐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那些声音像是故障的机械输出的一般,非常生硬,断断续续的。
“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就在……今晚……”
“终于……呵呵呵呵呵……”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传来有规律的“啪啪啪”的声音。
这不是有人吗?
我敲门道:“老板在吗?”
门内的声音马上沉寂下来。
我继续敲门:“老板?”
依然没人回应。我和白雪对视了一眼,推开了门。
屋内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我伸手摸到电灯开关,摁开了。
室内马上被灯光照亮。
这是店主的卧室,墙边放着一张单人床。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屋子不大,也没什么遮蔽物,一眼就能看全。可是这里没有一个活人。
倒是墙边摆着无数的扎纸人,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有着粗糙的脸,扁平的五官,空洞而夸张的眼睛和单薄的身躯,红黄绿白各色彩纸也抹不去他们身上的阴气。
就是这种和人类相差很多,但是又和人相似,介于人和非人之间的形态更显得诡异十足。
众多纸人将这个屋子装饰得如同一个大号的墓穴。
既然没有人,刚才说话的是谁?
我转头向白雪确定:“刚才,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白雪点点头:“这房子里肯定有什么。”
我忽然察觉到身后有视线射来,我正被什么人盯着!
“谁?”我猛地转头,身后有几个纸人。纸人正对着我的眼睛毫无感情。
白雪走过去,剥开那些纸人,对我道:“腾哥,你看这个。”
纸人后面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三个栩栩如生的瓷人。和纸人不同,这三个瓷人的五官描绘得栩栩如生。左边那个矮胖,满脸横肉,光膀穿一件皮褂,露出将军肚,右边那个皮肤黝黑,中等身材,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唇边的长疤,看起来更显狰狞。
这两人看起来像是山野莽夫,表情猥琐,流里流气。中间一个却和他们相差甚远,眉目清秀,面带笑容,衣着得体,一副古代人气偶像小白脸的模样。
我拿起小白脸观察,连我等外行都能看出这瓷人工艺不错,笑得眯起眼睛的表情细腻逼真,表面光滑圆润,一点瑕疵都没有。
“腾哥,你小心点,”白雪道,“这瓷器至少有两百年历史了。”
我笑着说:“你这不是唬我吗,一看这就是新的。”
“胚胎是古物,只是上面重上了颜色。”白雪笑道,“要不然他们就眼不能视,口不能言了。”
一听这东西这么贵重,我手一抖,差点把瓷人掉下去,慌忙地接住了,检查有没问题时,却发现这小白脸瓷人的表情由刚才的淡定微笑变成了惊慌失措。
“这玩意儿是活的!”我惊得手一松,这回瓷人是彻底掉下去了。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粉身碎骨,旁边的纸人忽然倒了,瓷人掉在纸人上,毫发无伤。
与此同时,白炽灯的灯管剧烈地闪烁起来,变压器发出巨大的嗡嗡声。
虽然没有风,房间里却发出纸条抖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像是在表达愤怒的情绪一般。
我的视线停留在那个掉在纸人上的小白脸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