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你看看这办公楼的占地面积你就能想到那财主府有多大了,全府上下多少人啊!当时那个惨啊!行刑的都是士兵不是刽子手,也没经验,就拿着刀乱戳,一刀戳不准地方,人死不了,刀却能带着肠子一起出来,那颜色形容不出来……”
“有什么形容不出的?”我指着一个女职员饭盒中的麻辣肥肠道,“就跟这个一样吧?”
那人道:“差不多。”
女职员脸色发白,把肥肠推到我面前:“这个我还没动,你想吃么?我请你吃。”
我心中笑着:就等你这肥肠呢!一边吃一边问:“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啊,正常人谁经得起那几刀,几十个人血流成河哀嚎连天,可是肚子都被戳开了哪还有活路,抽搐了一阵就全死了。”那人用手比划着道,“他们死的地方要算起来,应该是在我们办公楼的西门那里。”
我问:“这张富贵没有后人活下来?”
“张富贵就一个儿子,据说在这之前就与正房夫人一起死了,而那妾侍生下来的孩子更是早年夭折!”那人说,“不过,从那之后,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每晚屋内都传来人的哭声,男女老少什么声音都有,幽幽恻恻的好不瘆人!所有人都说是张家人死不瞑目在作祟。后来那领头的那人带着手下住了进去,鬼怕恶人,这些鬼都是被他们杀死的,他们住进去以后,这屋子竟然也安静了下来。
“再后来战争白热化,这帮当兵的又去打仗,房子也就没有人住了,屋子又继续开始闹鬼,百姓向当地的政府要求请和尚念经,但当时政局正乱,谁有空管这个。但是说来也奇怪,当时兵荒吴乱,多少人流离失所,这块地一直空着,屋子什么的都好好的,却也没有人住进去。”
“这也难怪!”我说,“房子都需要住人,你人不住进去,难免会有些脏东西进去把地方霸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人和这些东西的磁场会相互干扰,一靠近就会难受,产生警惕性。”
众人向我投来惊羡的目光:“你懂的真多!”
我谦虚道:“一般一般。”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嘲风边听边告诉我的。
“后来这鬼屋名气就大了,遇到文革,那时的口号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红卫兵们不信邪,冲进来砸屋子,结果人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在屋子里绕圈子,最后每个人身上还都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红痕,出来一对比,那些红色痕迹居然都一样大小,长长的鞭子印一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红卫兵们回去没几天,红色痕迹就开始溃烂流脓,有见过张富贵的人说,张富贵生前最喜欢用鞭子抽犯错的下人,他使鞭子抽人有绝招,鞭痕的大小长短都一模一样。
“这下那些红卫兵也怕了,再没有人来动这财主府。”
女职工们也听得入了迷:“再然后呢?”
“当时这边有一个小混混,姓刘,叫刘福,为人好吃懒做,原来一直畏畏缩缩见谁都没有底气,后来红色风潮一刮,刘福仗着主上三代贫农,腰板直了,说话声音也粗了,做事也火爆了,彻底露出了流氓底气,见谁不顺眼就批斗,迅速成为红卫兵的领军人物。刘福听说了这事,觉得是个可以表现的好机会,把那些红卫兵骂了一顿,当天晚上就住进了财主府。
“这宅子怪事太多,刘福表面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没底,在靠门最近的大堂坐到了三更。说也奇怪,到了这会儿,却一点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刘福心想,常言道鬼怕恶人,现在自己称霸一方,再厉害的鬼也要让自己几分。于是放下了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几点,却被一阵恶臭熏醒,那臭味像是什么东西高度腐烂的味道,令人吻着就想作呕,于是刘福知道,这屋子开始不对劲儿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臭味这事我最了解,我插嘴道,“说不定是他冰箱坏了。”
“哎呀,那时候哪有什么冰箱!”那人说,“而且大家都知道,有钱人家的大堂很是讲究,不仅要宽敞,还要朝阳通风,怎么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股恶臭经久不散?
“刘福正在疑惑,忽然汗毛竖了起来,听得耳边传来女人嘤嘤的哭声,那声音近在耳边,却瞧不见人,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声凄惨,笑声阴森,中间念念叨叨的重复说着三个字,幽怨又狠毒,令人毛骨悚然!
“她重复的次数太多,刘福很快就听清了,那三个字是‘为什么’。”
“刘福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得腿软,但他当初自己逞强进了财主府,要是吓得爬出去以后肯定颜面尽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要毁于一旦。于是刘福壮着胆子念了一句‘毛大大万岁’,大喝一声‘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从大堂偏门走出,循着那女人的声音往前走去。当时月黑风高,大堂前面的两棵镇宅子的大树的树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那女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远时近。尽管刘福一路提心吊胆,身边除了那声音越来越大,臭味越来越浓,却再没有别的怪事发生。
“刘福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只是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