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看到前来迎接的重臣,连一丝笑模样也欠奉。脸上依旧是冷若冰霜,冰眸斜挑,连马都未下,冷声道:
“多谢童太尉百忙之中还亲自来迎接本王,本王真是受宠若惊啊!也幸亏是您亲——自来迎接我了,要不然传扬出去,那些好事之人该说,朝廷对于我们这些浴血疆场,九死一生,如今终于是凯旋而归的将士这般冷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别忘了,大灾之年,我南路紫云可是向圣上无偿捐献了四十万五千斤的粮草,我南路军民勒紧了裤腰带帮着朝廷度过了危难,不想竟是得到如此优待,真是令人当真感——动啊!”
杨煜略带嘲讽的声音含着内力吐出,虽听起来声音不大,但是却像是清风吹过了原野,百里可闻。
那清冷之音在本来喧嚣嘈杂的大街之上便如冬日里琳琳撒下的冰雨,让人不自觉心头一震,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四下里突然间静得落针可闻,随后便“哄”的一声。如一粒石子落入了池塘,一道道涟漪迅速扩散了开去。无数小声议论的声音渐渐大起,慢慢竟有收势不住的架势。
这下,杨煜身后众多的百姓也都反应过来了。这安王立了如此大的功劳回朝,朝廷竟然连点动静也没有,也太不正常了。
而且当日大灾之年,那粮食有多紧张,为此饿死了多少老百姓,大家直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却是直到如今才得知战神还曾经捐献了如此多的粮草给朝廷,顷刻间,谩骂,惋惜的议论之声大起。
听到周围逐渐大起的声音,童玉斌就感觉连耳根都已是烧红了。
他可是太尉,所有武官之首。慢待功臣,玩忽职守……所有的指责第一个就是冲着他而来。
他心里暗骂那人,尴尬地咳嗽两声,勉强道:“那个,都怪……都怪太常寺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这么大的消息也没能提前探知,真是罪不容恕。”
杨煜冷哼一声,分毫不让道:“不对吧,我启程之时已然来信告知过,另外,夫人途中偶感风寒,我们在南安郡还停留了十几日,本想等中秋过了再进京,又是谁假传圣旨哄骗我们入京,圣上如今不是病重不得上朝嘛!
你们害我们中秋都是在山里过的。现在却来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我们几时回来,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童玉斌此时急的汗都下来了:“那个……许是近日皇上龙体有恙,众臣心中挂念,怠慢了也是有的。”
杨煜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随即冷哼一声,总算是不再出声,提马而行,也不再看那些随行的官员。
九儿和护卫自然紧随其后,竟是无一人再去理会那个太尉。
童玉斌恨得牙根紧咬,耳边却还在回响着那些低低的谩骂和质疑之声,他突然转身冲着身后的众人叫道:“这么多百姓跟着干什么?都散了散了。”
说完,扭头上了马车,也随杨煜而去了。这边众人也不敢对这么多百姓大声,只得一点点劝散百姓不提。
杨煜寒眸微凝,目不斜视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巍峨殿宇,暗忖着,“今日进城第一役算是胜了,这么多百姓看着听着,心里自有一杆秤,如果自己被无故陷害,定会激起民怨。想来或许能为自己赢得一份先机。”
不多时,一行人便站在了朝堂之上。这还是九儿第一次见识到正经的古代朝堂,自然是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又有趣。
可望着坐在龙椅上苍白着一张脸,好似气都上不来的皇上,九儿真心觉得这些古人当真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啊。
这要不是昨晚才看见他装病的样子,今日一见肯定是要同情心大起,感动得稀里哗啦了吧。
这么复杂的宫斗戏码果然是不适合自己,也不知此次的危机什么时候能够过去。她一个小女子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还是躲这些人精远远得好。
而此时站在朝堂上上下下的人等都已经为自己的所见震惊了,这所谓的天命之女果然长得清灵剔透,美貌绝伦,众人活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不同的女子。
杨戬此刻也是心动不已。想自己后宫也算是佳丽三千,从自己手中过了那么多的女人,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可一见了陈九儿,他竟感觉那些女人全都成了庸脂俗粉,不值一提了。
这个女子根本没着什么艳丽花哨的衣服,反而还穿着银甲戴着银盔,连个头发丝都没看到,脸上也是纤粉未施,就那么不发一语亭亭而立,就像是一株遗世独立的白莲,那样的纯净高贵,不带一丝的烟火气。
明明是该显得豪爽粗鲁的盔甲,穿在她的身上却是高贵冷艳,又带上了一份不容人侵犯的庄严。
再看到旁边经过了战场打磨之后,越发沉稳内敛,就如一把藏了剑锋的绝世神兵般出色的杨煜,不得不说两个人站在一处竟然是出奇的般配。
想起那个传说,杨戬的眼中便划过了一抹狠戾。
这杨煜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离开京城时,他哪有如今的丰采,看来那传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杨煜冷着脸将前线的诸事一一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