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一盏灯,不断地摇晃着;
黑夜里呼啸而过的风,仿佛随时都会将火光扑灭。
提灯的人没有在意呼啸的风,他在不断地寻找着脚下的路,一条已经荒废了十几年的道路。
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女子,一个身穿绿衣,面带纱巾的女子。
“归云,看着脚下的路,注意安全。”她走在他的身后,提醒着他。
“知道了,姐!”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姐姐,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他自己本是很少笑的!
周围已经半个身子高的杂草,遍地都是;黑夜里晃动着,像是一个个黑影一般。
月躲进了云里,月光亦收敛了不少;他们所能仰仗的只有那模糊的记忆加上手里的灯笼,不断地寻找着。
“姐,为什么你突然想要回来?”剑归云有些不理解,十几年二人未曾回到这里,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要回来了。
还新停止了前进的步子,呆在原地;眼睛慢慢地变得深邃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们连在父母亲坟前一次香都没有上过,不应该回来吗?”
还新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温柔,质问着剑归云;这个自己的亲弟弟,天云剑阁唯一的男性血脉。
“应该!”
剑归云低着头,牙齿用力的咬着,他又何尝不想回来了!
还新看着自己血脉上唯一的亲人,慢慢地移到了他的面前,抚摸着自己弟弟的脸,脸颊已经有过泪水滑落。
“归云,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受了很多的苦,是姐姐对不起你。”
“不,姐姐,不能怪你,而且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已……”
剑归云每每忆起当年自己姐姐舍身护住自己的场景,他的心又该如何的揪心了。
“我们都不要再说,继续走吧,路的尽头会有人等我们的。”
还新说完竟已走到了剑归云的前面,归云尚未来得及问会有什么人等自己的时候,还新已经走了不远。
看着漆黑的夜,归云快步追上,为她杖着灯。
夜晚,偶尔几声兽响不断回荡在二人的耳边,二人却无一点担心。
本就是在生死线上走过不知多少次的他们,对于这些又能有什么在意的了?
灯,又是一盏灯在不远处摇晃着。
提灯的人,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不能在朴素的麻衣。
他背对着正快要走进的还新和归云二人,看着面前那庞大的断壁残垣。
方圆几里的废墟,彰显这里曾经也是最为繁荣的风景;
可如今,这断壁早已荒草丛生,再也无人问津了。
脚步声停下了,还新和归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盏灯,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灯,在摇晃着;还新和归云都是看着这个背影,而他却看着眼前的废墟。
“你们终于来了。”他先开了口,声音却是嘶哑的难听,比夜里任何的声音都难听。
归云听着这声音,竟感到全身发麻,那声音仿佛不是一个人应该能够发出来的;
他没有听过鬼叫,但对方的声音,他想与鬼叫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我们来了……”还新回答道;
可他没有开口。
“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还新接着说道;
可他还是没有开口。
他的左手臂突然抬了起来,归云可以看见那袍子似乎很长,长到归云没能见到他的手指。
剑归云并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意思,顺着他手指望去,也只能望见不远处似乎是有一个土包。
“归云,我们过去!”
剑归云尚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还新吩咐他过去了。
剑归云走在自己姐姐的前边,在快要路过那人的时候,那人却是突然转开了身,走到了一旁,剑归云看见他的依旧是背影。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害怕自己看见他?
剑归云的疑惑没有得到解释,他自己便已经停下了脚步;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同时颤抖的还有还新。
看着前面那简陋的墓碑,两人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没能来看看你。”
那土包,竟会是天云阁主和阁主夫人的坟墓;
剑归云看着墓碑上熟悉的名字,眼泪也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已经忘了怎么去流泪,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自己不是忘了怎么去流泪,而是除了坟墓里的他们,已经没有谁可以让他落泪了。
“爹、娘,孩儿不孝……”
剑归云不断地对着坟墓磕着头;
头,已经磨出了血,但他依旧在不断地磕着。
泪水和鲜血顺着他的脸颊落在了土地上,慢慢地渗透进了地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