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会意,扭着窈窕的身姿,袅袅婷婷落坐下来,身体一软,就要向着即墨琬琰靠去。
哪知,即墨琬琰躲个飞快,几乎在彩儿坐下的同时,已经快速起身,站在一边。那彩儿身子没了依靠,险些栽倒,她委委屈屈抬起头,眼中盈满湿气,婉转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即墨琬琰看都未看彩儿一眼,冷冷吐道:“丑!”
“嗯?”彩儿一头雾水,一双媚眼依旧不离即墨琬琰:“公子说什么?”
即墨琬琰难得好心地低下头去,不过似是难以忍受什么般,又迅速撇开脸:“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太丑了,离我远一些,我不喜欢和丑的人待在一起。”
这话可是解释的相当详细了,可是彩儿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即墨琬琰的话,“啪”地一声碎了一地,她难掩不可置信的神色,就是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作样子也不学了,她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向着即墨琬琰逼去:“你竟然说我丑?你连我的样子都没看!”
即墨琬琰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跳了开去,皱着眉道:“你离我远一些,身上洒了什么东西,可以熏死一头牛了!”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袖子捂住鼻子,满眼不耐的神色。
第二次,第二次让她离他远一些!而且彩儿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说话一次比一次过分!
“我受够了!”彩儿大吼一声,向着即墨琬琰扑去。
旁边刚刚缓过神来的老婆婆一个没拉住,就眼睁睁瞧着事情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而去。
即墨琬琰瞪大双眼,看着彩儿瞬间长大充满尖锐毛刺的手指,只觉得一股酸恶的感觉在自己的肠胃上涌动。他“唰”地一下拔出手中的长剑,忍住要吐的冲动,更加毒舌地说道:“你现在更丑了,不要再污了我的眼睛!”
“人类,我杀了你!”彩儿爪子上面的毛刺闪着幽幽的彩光,看着让人胆寒。
即墨琬琰虽然紧张,但是却没有达到吓到不能反抗的地步。说起来,自从上一次他独自杀了腐尸和白骨,再次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竟然镇定了许多。
“呯”地一声,长剑与彩儿那毛刺的爪子相撞,竟然发出金属一般的撞击声。
即墨琬琰手腕被震得发麻,他就知道这彩儿和腐尸与白骨不同,他们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与此同时,外面的风声大作,迷雾被吹散得一丝不剩。一旁的老婆婆神色大骇,急忙一挥衣袖,木门“砰”地一声紧紧合上。
正在门口与彩儿对峙的即墨琬琰心上一突,他缓缓向后退去,靠在门边上,紧张注视那个老婆婆和彩儿。刚刚老婆婆的一手,已经让即墨琬琰将她与彩儿的危险系数划等。
老婆婆也不再拖泥带水,手指一伸,就变成墨黑的满是毛刺的钩子,带着凛凛的寒光袭向即墨琬琰的脖颈。
即墨琬琰立即用剑格挡,两者相撞,立即出现“咔咔……”如钝器摩擦的声音,甚至出现点点的火花。
即墨琬琰一点一点被逼退,眼看着那毛刺墨钩就要碰到他的颈脖之处,他身后的木门忽然被剧烈地敲击。
“砰砰砰……”一声声似乎要敲在人的心上,巨大的力使得门板已经扭曲,中上的部分向里凸出,清晰映现出一只巨手的形状。
即墨琬琰镇定一下心神,他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达到见怪不怪的地步。即使告诉他,开门出现的是一只只会动的手,他大概也就会“啊”一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了。
然而他镇定不代表屋子内另外两个人也镇定。此时两个人已经是吓傻了一般,惨白着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尖叫着求饶:“鬼冥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求鬼冥大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老婆婆和彩儿痛哭流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早就没了刚才的狠厉之色。
即墨琬琰虽然不知道她们口中鬼冥大人究竟是谁,但是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就好像暗处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砰——”
即墨琬琰身后的木门突然大开,剧烈的撞击使得门后的墙壁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即墨琬琰没有回头,他只看见老婆婆和彩儿已经面无血色,不知看到了什么,她们深深拜服在地,再也不敢抬头。他能觉察到身后阴凉的风灌入他的衣领内,使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有几片叶子已经落在他的脚边,即墨琬琰低下头,树叶早已经不再葱绿,反而映现出枯黄,似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到了不可逆转的迟暮之时。
暗黑的影子如流动的墨汁一点儿一点儿侵袭,吞噬了那几片衰败的残叶。
最终,它完全现身在即墨琬琰的脚下,墨黑之中,流露出一双血色双瞳,它幽幽望着他,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即墨琬琰只觉得那双眼睛如血色一般的海水深邃,望不到尽头,而在那最深处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他。
即墨琬琰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仿若水墨低落在在洁白的宣纸上,黑得透彻,白得分明。美得惊心动魄,却死寂得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