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黑暗中,一个人拿着火把,另外两个人拿着铁锨在拼命地挖坑。
夜风吹来,火光摇摆不定,发出猎猎的响声。
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那个拿火把的人八字胡,三角眼,蒜头鼻,一副无赖的模样。
此人名叫康小八,是牛头山上的二当家,人称康八爷。别看他长得一副猥琐样,个头也不高,但干起坏事来却心狠手辣。
康八爷举着火把,不断地催促两个刨坑的小喽罗:“快一点,快一点,给老子快一点,你俩还想在这儿过夜啊!”
“咚——”
身后突然重重地响了一声,把康八爷和两个喽罗都吓了一跳。他拿着火把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不远出有一块白色的墓碑,墓碑的下面躺着一个人,全身被麻绳绑着,像个粽子一样。
康八爷猫着腰、抻脖子瞅了一会儿,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高抬脚猛踢在那个被绑者的脑袋上:“你大爷的,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还在这给我咋呼,还给我咋呼!”
说着,他努着嘴又猛踢了两脚:“给我老实点,再咋呼,让你临死前再多受遍罪。”
再看那个被绑着的人,身子圆滚滚的,穿着蓝绸子的大褂,脑袋像个南瓜,圆乎乎的有点扁,嘴巴里塞着一团麻布。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很惊恐的样子,嘴巴里呜呜的叫着,但被康八爷这一顿连踢带吓,终于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康八爷似乎有些不忍了,蹲到被绑者的跟前,问道:“赵老板,你是不是很想活啊?”
被称作张老板的连忙点头,呜呜地叫着,眼睛里透出可怜巴巴的目光。
康八爷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的,我们原来也没打算要你的命,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娶现在那个老婆。反正你现在要死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一开始呢,我们兄弟是看你家大业大,钱太多了花不完,想向你借点钱花,也不用多,十万现大洋就成。结果没想到我们条件刚开出来,你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当即便爽快地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而且还给加了五万。不过她却提了个条件,你猜猜看,是什么条件?”
说到这里,康八爷嘿嘿笑了两声,这笑声透过呼呼地风声向黑夜中散去,非常的瘆人。
张老板挺了挺圆滚滚的身子,又呜呜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说:“这个贱人!”
康八爷摸了摸八字胡,说道:“没错,您那美艳如花的太太啊,真他娘的心狠啊,她想要你的命!她说了,先给五万大洋,剩下的十万等巡捕房找到你的尸体了再交割。你说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张老板这下不动了,眼睛里也没有了哀求的神色,而是满目的仇恨与怒火。
康八爷拍拍张老板肥嘟嘟的脸蛋,道:“所以,你要恨就恨你那狠心的老婆,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以后想要报仇,找她就对了。”
说罢,康八爷站起身,回头看两个喽罗停了下来,忍不住骂道:“看什么看,再不赶紧挖,回头老子连你们一块活埋喽!”
两个小喽罗被吓了一跳,赶紧挥锨挖土,随后传来土被丢到地上的沙沙声。
这时,一件奇怪的东西吸引了康八爷的注意。不,应该说是四件。
在张老板的身边不远处,出现了四块白色的墓碑,那白色亮得很扎眼,好像自己能够发光一样。
这原本只是一处荒坟,康八爷记得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墓碑,只不过有几个长满杂草的土包坟罢了。
再说了,记得刚才看的时候还只有一块,就是张老板脚下踢的那块,现在怎么突然变成四块了?
康八爷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问那俩喽罗:“喂,你俩刚才看见这几块碑了吗?”
俩喽罗不敢停下来,一边挖着土一个说:“没有印象,”另一个说:“不记得了。”
既然能当上牛头山的二当家,那就不是吃素的,康八爷丝丝吸了两口冷气,拿着火把凑到墓碑前,想看看那碑上刻的什么字。结果上前一看,发现什么字也没有,是块白碑。
可是,为什么是四块呢?康八爷回头看了看俩喽罗,心说难道是给我们的?加上这张老板,正好不就是四个人吗?
康八爷越琢磨越觉得这其中透着古怪,心里越不是滋味。正在这里,他突然隐隐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快到了吗?”
康八爷胆子再大也禁不住这么惊吓,身子一哆嗦,回头问道:“谁,你们刚才谁说话了?”
那俩喽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莫名其妙,其中一个操着陕西腔道:“八爷,我们刚才忙着干活咧,谁也木有说话啊。”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这回可听清楚了,那声音就是从墓碑底下传来的!
康八爷脑袋里嗡的一下,头皮都炸了,回头问那两个喽罗:“你们都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