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工夫,等江东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土地庙门口。这座古建筑说是庙,其实倒更像古代的衙门,最里面有一张棕红色的案桌,案桌后面坐着一位头戴乌纱帽的矮小老头,尖下巴,宽额头,两撇八字胡以及垂在两颊前长达十公分的眉毛,更让这位老者显得生气全无,像似睡着了。厅堂两侧各站着四位衙役,也是昏昏欲睡。
“醒醒了!抓紧核实通关。”黑无常一声冷哼,似乎很是看不惯:“每次来这儿都是一副带死不活的样。”
“黑鬼你说什么!”那老者双目一瞪,瞬间恢复了些许生机,指着黑无常一副官腔道:“我土地公公虽然神位低微,但却是玉皇钦封的堂堂正神,天下各路堂口都要对我恭恭敬敬,你一个小小的阴兵,竟敢对本神无理!还指手画脚!”
“哼!”黑无常死鱼眼一瞪,撇过头去。
“嘻嘻嘻,公公息怒,公公息怒。”白无常急忙赔笑,走到案桌前,显然这黑白无常已经跟此地土地神非常熟络了:“他就这样,天天像死了爹似的。公公别跟他一样。”
“土地神救命!!!”江东一听这位几乎快睡死的老头竟然是神,当即跪了下来,鸣冤大哭:“我自幼从未做坏事,刚才更是有佛家接引,却被怪物改了方向。那只怪物的手好大,有楼房那么大!土地大神,我是冤枉的,我应该去西方极乐世界,不是下地狱!求土地大神我为做主!我家三代修佛,积德行善,我不应该下地狱……”
“啪!”黑无常二话不说,直接挥动锁魂绳抽了下来:“莫要聒噪!”
“你为什么打我!?你们冤枉我,为什么不让我说!”江东活着时哪受过这种气,如今网络发达的时代更是言论自由。
“啪!”又是一鞭抽在了江东后背上:“再聒噪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土地神看都未看江东一眼,冷冷的说道:“鸣冤去阎王那。”随后对旁边衙役一招手:“去把户籍册拿来。”
“是,大人。”一名衙役很快进了后堂,转眼间便抱着一摞册子回来了。
“批文票据。”土地神一边接过户籍册一边说道。
白无常急忙将一张黄表纸样的批文票据递了过去:“此人江东,家住胡阳柳成街道,已巳年十二月初一丑时生人,阳寿是十六年零十个月十三天十一个时辰,子时三刻寿终。”
“嗯?八字至轻……确为短命之相。时间地点无误,好了,可以走了!”土地神在户籍册上打了一个勾,便将本子扔到了一边,又在批文票据上盖了一个方印,便再次迷上了那双被眉毛掩盖住的小眼。
黑无常一抖锁链直接将江东拉起,拖曳着就朝厅堂左侧的小门走去,小门大开,里面漆黑无比。黑白无常押着江东化作一阵阴风,出了胡阳鬼城直接朝西北方向去了。一路上阴风怒号,很多高大雪山更是冰雪纷飞。说实话,此刻除了不甘和恐惧外,江东多少还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头一次凭空而飞。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毕竟人无法体验到凭空从一座雪峰峰顶飞过的感觉,更体验不到那种踩着烟云急行的刺激。
且说法严寺内,原本一切正常,可就在江东离世十几分钟后,突然中间那根香凭空断掉,这是一种大凶之兆。洪基法师眉心直跳,弄不清是什么原因,先前西方接引似乎已至,怎么还会突然转凶?
“法师,这是怎么回事?香怎么凭空断了!?”江研无比紧张道,方翠依旧趴在江东身边哭喊。
洪基法师摇头:“三日之内不可观吉凶,小东多年行善积德定然会有好的果报,还请两位施主宽心,将孩子下葬吧……”
江东被黑白无常押解着一路朝西北疾驰,跨过条条龙脊般的庞大山岭,没多长时间,西北夜空下便出现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巨大雪山,如一头蛰伏的蛮龙。江东以前和父亲来到过这里,那正是世界龙脉之主——昆仑山。
邈邈夜空,星辰万里,这里似乎离天更近了,举手可擎星月,清晰的如同近在眼前的荧幕。一进入昆仑山范围,黑白无常就放慢了速度,没多久便见右侧有几道身影快速靠了过来。
转头看去,那竟然又是一对黑白无常,押解着一个女孩儿,年龄和江东相仿,即便为鬼身了,仍旧十分清丽漂亮,三千青丝如瀑,披散在前胸后背,此刻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唉,真可怜,这么年轻就死了……”江东喃喃道。
“嘿,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真是不觉死的鬼。”黑无常抖了抖锁魂绳,死鱼眼斜着瞪了一眼。
白无常嘻嘻笑道:“小子开始怜香惜玉啦,还是个多情种,嘻嘻嘻,有我的风范。”
很快三人靠了过来,很有秩序的站在了江东三鬼后面,女孩儿看了江东一眼,没有说话。这两队黑白无常竟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朝一座巨大山峰飞去。
直到此刻江东才意识过来,原来黑白无常并非只有一队,他们如同阴兵一般,除了装束相同外,样貌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人。想想也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人死亡,鬼魂能力再强,一队黑白无常也无法全都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