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冲这个人,从小就是个胆小鬼,这不但是在马家,就算是在全屯子都出了名的。
小的时候,村里的孩子能干啥啊,不就是淘的没边吗?
农村孩子,没什么可玩的,就是上个树,下个河。这是这些,马小冲却从小都没干,不是他不想和孩子们一起玩。是他从小就总是小病小灾的没断过。
直到六岁那年,他才渐渐好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马小冲对于他六岁之前的记忆,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因此,他不记得他六岁之前的所有事情。
可是,那一年,对于马家来说发生的事情,却不止一件。
那一年,先是马小冲的妈妈莫名其妙的吊死在了山里的一棵大树上。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冻成了一个冰坨坨。
马富贵抱着梆硬的媳妇,虎背熊腰的一个东北爷们儿,愣是哭的惊天动地。马老杆子站在一旁,看着阴阳相隔的儿媳妇和儿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张罗着村里的人帮忙,把儿媳妇抬回了村子里,风风光光的下了葬。在办完马小冲的妈妈的丧事之后,马老杆子居然也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马小冲曾经无数次的听奶奶讲述过爷爷失踪的经过。
“那天啊,送走了你妈,都已经天都黑了。我和你爸张罗着,摆了两桌白席。你爷坐在主位,喝了两大碗白酒,一个劲儿的拽着我的手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儿媳妇,是他惹了这么多的事儿。事是他惹的,他要去做个了解,说完他就晃晃悠悠的回屋去了。我们那时候都想着你妈的死,谁都想不通这好好的媳妇咋就突然吊死了,咱们马家也没给她气受啊。”
马奶奶眼圈一红,暗淡无光的双眼闪动着泪光。
“我寻思你爷啊,可能也是心里难受,也没管他。到了后半夜啊,好不容易忙完了我往屋里一瞅,黑了咕咚的,一点声都没有,你爷喝完酒就爱打呼噜,我还纳闷呢,这咋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觉得不对啊,赶紧喊了你爸,问他看没看到你爷,你爸红着眼睛,说没有啊。”
马奶奶说到这,擦了擦眼泪,看着马小冲说道:“我当时啊,就知道事情不好,和你爸推门进里屋一看,果然啊,炕上空荡荡的,啥都没有就剩下这根烟杆子了。”
马奶奶摸索着她那终日不离身的烟杆子,再也不说一句话。
每当这是,马小冲知道,奶奶是又陷入回忆了。
这段故事,马小冲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问,那时候他在干啥,爷爷没留下啥话吗?我妈张啥样,我咋一点都不记得了?
后来,他就问都不问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因为每次一问到自己六岁前的事情,奶奶就只是摇头叹气,啥都不肯说。
后来马小冲也就不问了,在长大一点,他懂事了,知道这段往事,是马奶奶对爷爷的怀念。
因此,每次他都是耐着性子听奶奶讲完这一段。
马小冲对于他爷爷也没啥印象了,那时候他那小,而且记忆根本是一片空白。
只是从奶奶的嘴中得知,爷爷是个猎户,在东北的山区,这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职业,几乎家家都是靠打猎为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在这东北的山林里,也就是靠这个了。
然而,马家人,在这个小山村里,似乎却带着一种别样的色彩。马小冲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妈死的太离奇,他的爷爷又失踪的太离奇。
隔壁的王奶奶也其实多岁了,她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可以说这个村子里没有她不是认识的人,也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可是提起马小冲的爷爷马老杆子,她却总是摇头叹气:“那个马老杆子啊,就是个闯祸精,是个扫把星。”
扫把星的孙子,自然也不是那么受欢迎的。
好在村子里的人虽然都对马家人敬而远之,但是却从来不敢正面和马家人发生冲突,要问原因,马小冲以前总觉得可笑。
因为马奶奶出马了。
出马,在东北是一个极具迷信色彩的词。
说白了就是会跳大神,这种行为演变与满族的萨满教,有黑萨满和白萨满一说。一个是治病救人的,一个是害人的。
跳大神又分为文跳和武跳。一般请的神灵也分很多种风雨雷电,日月星辰,山,火,祖神。
当然在东北最常见的就是各路的动物大仙。
马奶奶出马很早。那个时候,马老杆子进山打猎半个多月没有回家,就在全村人都认为他已经回不来的时候,他却一个人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了马家的门口。
和马老杆子一起进山的人却一个都没回来,马奶奶被这一惊吓,就出马了。
这个在今天多半会当成封建迷信,就连马小冲自己也从来都没当过真。因为从马小冲有记忆以来,似乎从来没见过马奶奶跳过大神。
不过在马小冲的印象中,马家的确是有这么一套行头,但是马奶奶却从来不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