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工具箱仿佛在诉说着工厂的冷清,而那久未动弹的机器证明了企业在等待安乐死,那些四周的普通职工脸上的讥笑仿佛在说姚启元就是个棒槌,这种企业哪还有考察的价值。
一桩桩、一幕幕,让姚启元的脸上全是铁青,这样的企业除了地皮还有什么?可地皮现在不是紧俏货,没有后世的房地产推动,现在很好拿地的,那么林默接手这样的企业有用吗?
卵用都没有!这是姚启元的答案。
“姚市长,咱们下面去会议室,请您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咱们全厂的干部职工对这一天早就是期盼已久了,如同是久旱逢甘霖啊!”
不得不说,蔡华能真是会说话,而且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刚被林默给抓住了毛病,可他依然能笑着奉承姚启元。只有蔡晓佳,他失魂落魄的看着林默的背影,完败,怪不得昨天林默会说自己是靠着父亲吃饭的渣渣,开始他还以为林默是瞎咋呼,没想到原来就等在这里。
指导工作?姚启元不禁看着蔡华能那张圆脸,红光满面,双下巴,这得是有多脑满肠肥啊!姚启元抑郁了,如果市里的厂长都是这德行的话,那自己真的会少活几年,折腾不起啊!
会议室里,姚启元端坐在上,林默却远远的坐在了门边,谁的邀请都不干。
“这里的空气好啊!而且不用被烟熏,也不用去看那些谄媚的脸。”林默扔了一支烟给郑荣,两人就在门边开始了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姚启元拿着准备好的汇报资料,仔细一看后就嗤然一笑,然后把资料丢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支撑着下颚,就等着看蔡华能的表演。
“咳咳!大家静一静。”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程序,蔡晓佳担任会议主持人,这在早上还是一件美差,可现在却是大家躲之不及的出头鸟。蔡晓佳也是在硬着头皮,不敢看姚启元的脸色。
“下面先请纸箱厂厂长蔡华能同志作工作汇报,大家…”本想说大家欢迎的,可蔡晓佳的脑子一抽,马上就止住了下面的欢迎。姚启元的脸上可不好看呢!你还欢迎,欢迎作死啊!
通过话筒,林默听到了上面的讲话,蔡华能的讲话中多半是肯定了自己的成绩,这大概也是来不及修改讲话稿的原因,在姚启元都黑着脸的情况下,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自己的工作很出色啊!
越到后面,蔡华能讲话的速度就越慢,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来,打湿了讲话稿,让他的讲话就更加的结巴了。
“……在,在纸箱厂全体干部职工的努…努力下,我厂,我厂去年,全年…”
“去年全年从财政到手多少钱?真正花在厂里的又有多少钱?”姚启元冷幽幽的突然插话道。
“什么?”蔡华能急忙拿出手绢擦汗,惶恐的看着上首的姚启元,厚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这种场合下,既然姚启元都摆明了车马的提出疑问,那么就说明没有侥幸的余地,不然应该是在会后单独汇报的时候敲打蔡华能。所以也深谙这个道理的蔡华能有些慌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乎连心跳都能听见,只有林默,端着杯子,喝着好茶,和郑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时被人扫一眼,大家对这货敢在姚启元的面前逍遥有些惊奇,他们之间这得是多熟啊!
姚启元今天是羞刀难入鞘,本想带着林默来看看这些企业的价值,没想到在第一家,也是他最放心的一家就出了问题,设备一文不值,工人精神涣散,管理人员红光满面,这是什么节奏?
这是市里失察的节奏,姚启元现在庆幸发现得早,不然等以后发酵后会炸到谁都说不清。
哎!姚启元叹了一口气,以后自己在林默的面前可没有面子喽!
林默当时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些企业的弊端,而且还有他所忌讳的一些东西,当时大家还认为他是杞人忧天,现在看来却是他们自己坐井观天,不知道详细调查就下结论,这可是决策者的大忌。
耳边还在响起蔡华能的汇报,姚启元本想把这次会议开完,事后该如何就如何,可是现在蔡华能的汇报仿佛是魔咒,让他心烦意乱的,于是……
“够了!”
随着拍桌子的巨响,蔡华能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双手紧贴在裤腿上,像是新兵在练习站姿。
姚启元把嘴里的茶叶吞了进去,站起来,俯视着在座的企业干部,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实质化了。
“纸箱厂现在是市里的包袱,可就在五年前,纸箱厂还是市里最红火的企业之一,五年,就五年的时间,一家企业就完成了从红火到衰败的转变,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低头避开,姚启元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悲哀,这就是纸箱厂的管理者们啊!如果有谁能站起来和自己辩驳,那么他还会觉得这家企业还有救,可是……
“散会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姚启元觉得浑身无力,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会议室里还是寂静,没有谁起身,没有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