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祭是最盛大的一场祭祀活动,按照周礼的记载,除了封禅之外,皇家礼仪中最隆重的就是郊祭。郊祭,顾名思义就是在郊外祭祀,按照周礼记载,每次郊祭要请太常测算时间和方位,不得有任何错漏,一旦错了时辰和方位,不但郊祭不能成功,还会给皇家造成天罚!
此次郊祭,按照太常的测算,应该在午时一刻,位于长安城南三里二十步的地方开始。所以一大早,皇帝的车架就开始准备,只等着时辰一到就要起驾。刘据前天就让人从楼观接了回来,在今天这场郊祭中,刘据会被安排在皇帝身后,这就意味这刘据的太子身份就此确立,所以就不能马虎。
穿着新袍服,刘据的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因为有一块璞玉不能被佩戴在袍服上,这可是师母送给他的,还是当年自己拜师的礼物。刘据非常担心,如果被师父看见回去告诉师母,苏健、苏康、苏惠儿他们知道后一定都不会再理自己了。
卫子夫摸了摸刘据的头:“怎么了?今日你父皇要郊祭,乃是大事,万万不可耍小孩子脾气,记住了?”
刘据点点头:“孩儿明白,母后,先生会站在什么地方?离孩儿很近吗?”
卫子夫一笑:“不会,太傅是将军此次郊祭之后就要拜将,到时候太傅才会出场。”
“哦……!”刘据明天舒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卫子夫又道:“不过,你现在长大了,要代替你父王去给太傅牵马,那时候你就能见到太傅。”
“啊!”
卫子夫呵呵笑道:“怎么?你不想见太傅?”
刘据苦着脸,低头不说话。
三声号炮响起,建章宫立刻动了起来。公孙傲率领全部禁卫开始集合,皇帝的车撵缓缓驶出皇宫大门,街道上的百姓纷纷跪倒,在禁卫军和车马的灰尘中匍匐余地不敢抬头。浩浩荡荡的队伍非常壮观,皇帝的仪仗一样都不缺。不仅仅有皇帝,还有皇后,丞相等各级官吏全都跟在兵马后面,前面的人已经到了郊祭的地点,后面的人还在宫墙内。
苏任和李广、卫青是最后出发的人,所以他们还有些时间。看着长长的车队,苏任突然有种感慨,不自觉的便蹦出来一句:“大丈夫当如斯!”
李广和卫青同时就是一愣,两人愣愣的看着苏任,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李广的眼睛里充满杀气,原本笑呵呵的神色瞬间变成一种警惕和震惊。卫青欲言又止,眉头紧皱,端在手里的茶碗晃荡了一下,发出一声清响。屋子里就他们三人,这是郊祭前的斋戒时间,因为他们三人随后还要拜将,所以就更加正式,自然就比旁人在这件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一点。
苏任说完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这可是当年汉高祖刘邦在看见秦始皇嬴政的车撵后发出的感慨。后来,秦国灭亡,取而代之的就是刘邦。这段话被当做刘邦早年有大志的标志,被不少历史学家推崇备至。苏任只不过顺嘴一说,他从来没想着自立为王,但是今天这身份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非常的不合时宜。
“咳!”尴尬的咳嗽一声,苏任呵呵一笑:“怎么了?一句话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卫青依旧眉头紧皱,李广放下茶碗:“小子,什么话都可以说,唯独这句话不能乱说,你可知这句话的来历?”
苏任点点头:“高祖说的,羡慕秦皇的威仪,从而成就了我大汉基业!”
“既然知道你还胡言乱语?”李广微怒,他原本以为苏任不知道这话的来历,所以才有了警惕和杀气,现在看苏任不但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对这句话的来历清清楚楚。以苏任的性格,说出来估计也是一时兴起。
卫青长出一口气:“苏兄一口万万不可乱说,好歹这房间内就我等三人,若被不良之徒听去,可就不妥了!”
苏任点点头,拱手道:“老将军和卫兄弟的好意在下领了,这一次记住了,绝不会再乱说。”
房间内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几个人又是一阵交谈,好不容易等到太常派人相请,三人这才整了整衣袍,跟着来人出了屋子。三人刚刚走出房门,拐角处的阴影中露出一个人影,此人一身黑衣,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那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略微发黄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怪异。如果苏任这时候看见此人一定能认出此人,但是此人行动隐秘谁也没有发现。
栾大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虽然这未必能让刘彻相信苏任有反心,至少可以在他们两人中产生一些隔阂。师父以前教过他,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永远都是相对的,但凡有一点隔阂就会慢慢扩大,只要能抓住这一丝丝的松动和缝隙,他们这些方士就能将风向转向自己这边。
栾大没有吱声,看着李广、卫青、苏任三人离开院子,慢慢转身重新隐藏金阴影里面。
街道上已经准备好了三匹大马,一匹红色,一匹黑色,一匹棕色。苏任的马就是那匹棕色的母马,母马比较温顺,最适合苏任这种二把刀骑士骑乘。为了此次郊祭和拜将仪式,太常可谓是煞费苦心,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尽量避免任何一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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