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是个坚强的孩子,跟着来福从瀚海过来,一路上风餐露宿,朗日没有叫一声苦。有时候还能帮着来福照顾战马和做向导,每天朗日起来的之比来福晚一点,睡觉的时间也和来福不分先后。跟着来福吃得饱穿得暖,但是瘦弱的身体始终没有变强壮。
离开焉耆一路向北直奔车师国。可是等来福到了车师国之后,发现汉使张骞已经带着人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什么地方。这里是匈奴的地盘,顶着汉使的名头和做贼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所以张骞的行踪格外隐秘。
好不容易从城外的一户人家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他们看见半个月前,有一群破衣烂衫的人赶着马车出了西门,一头钻进风雪里面,想必应该是要去乌孙。可是要去乌孙就要翻过阿拉山口,这样的天气穿越那种地方无疑和找死没有区别。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来福既然受苏任所托,就得追过去看看。越往西走天气越恶略,温度降低倒是其次,最要命的是大风。呼啸的大风卷起漫天的雪花和草屑,不但遮挡了人的眼睛,连战马都不能睁眼。多亏来福的战马是一匹西域良马,若是换成羌马或者匈奴马,走不到这里就能被活活冻死。
来福将朗日绑在马背上,用皮裘包起来,又给马匹的肚子裹上厚厚的麻布,找了一块黑布将战马的头整个罩起来,这才带上那个奇怪的眼镜全副武装,牵着马往前走。越往西雪越深,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到了大腿根,但是来福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依旧往西走。
风吹的大了之后,将空气中的雪雾卷起来就形成了白毛风。这样的风最可怕,因为它里面带着水汽,被他吹过之后,人和动物都会很快失温,如果不能找到个暖和的地方取暖,就会被冻成冰雕,矗立在雪地里,等到来年冲天积雪融化之后成为尸体。
阿拉山口的位置正好是车师国和乌孙过的分界线。这里地处帕米尔高原,两边的高山将风聚集在这里,在后世行走在这里的火车都有被吹翻的可能,更不要说是人了。阿拉山口常年都是大风,最小的时候都在六七级,如今是隆冬,西北来的冷空气一个劲的从这里灌进西域,风力至少在十二级以上。
来福摔了几跤,战马不断的嘶鸣,无论来福怎么驱赶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福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动物与之危险的能力比人高的多,战马不愿意往前肯定有原因。
四周一片灰蒙蒙,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狂风从山口吹出来后发出的咆哮。拐上向左的路,隐约发现左边有一片黑色,说不定哪里有树林。树木是阻挡狂风最好的东西,只要钻进林子里面,风就能小很多。
果然朝左走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一片小树林出现了。来福牵着马进了林子,林子不是很大,里面还有不少人,等来福来的时候一个个警惕的看着他。这些人像商贾,有马车有货物还有拿着兵器的护卫。对于来福的靠近,护卫们虽然警惕却并没有做别的举动。
挨着那群商贾来福停下脚步,现将朗日从马背上接下来。走了一天,这孩子一直坐在马上不活动,一下马两脚发麻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商贾们有帐篷,来福他们没有。不过来福不笨,他听苏任说过有种用冰块垒起来的房子最适合冬天居住,不但不会融化还能保暖。
这地方没有水源,冰是找不到,积雪却多得是。垒起一个巨大的雪堆,将中间挖空。捡些柴禾融化雪水,一个呼吸就将他们烧开的水变成了凉水,趁着水没有被冻成冰浇到雪堆上,立刻就在雪堆外面形成一个坚硬的冰壳子。雪窝子里面稍加修饰,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足够容纳来福和朗日的房子。
那群商贾奇怪的看着来福折腾了一下午造出个雪做的屋子无不摇头笑话。将树枝铺在地面上,殿上麻布,来福和朗日睡在一边,将战马牵进来窝在另一边,再在雪窝子中间弄出一堆火,不用多长时间,整个雪窝子就变得暖暖和和。
朗日对于来福造出来的东西非常好奇,一直盯着火堆上方,非常担心这么高的温度会不会将雪窝子顶上的雪融化。来福递给朗日一杯热水:“别看了,这主意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想出来的,他说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确不错,比睡野地里强多了。”
朗日睁大眼睛:“我能见那个聪明人吗?我想跟他学,以后哪怕去再遥远的地方也不怕!”
来福笑道:“行呀,等咱们回去了,我就想办法让你拜他为老师,他的学生不多,一个是我们大汉的太子,一个是皇后的外甥,你若能拜在他门下,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
两人正在雪窝子里聊天,一个声音在外面喊道:“敢问有人吗?可否容在下进来一叙?”
来福和朗日都是一愣。朗日听出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来福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说汉话?难不成那些商贾都是汉人?
“请进!”
一个精瘦的汉子低着头钻进了雪窝子。里面的地方本来就不大,又被马匹占据了一半,等来人进来之后雪屋子就显得格外拥挤。火光照在来人的脸上,胡子巴差的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