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都尉名叫侯勇,六安本地人士,祖上便是军卒,据说先祖是跟刘邦从沛县过来的,后来落脚到了衡山国。侯勇继承了家族的门风,张的五大三粗不说,样貌也粗狂。就因为苏任多看了他两眼,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官职便从都尉一落千丈,成了马夫。
大半年来,候马夫干的甚是憋屈,同僚们的冷嘲热讽,老娘的殷殷相劝,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都让五尺高的汉子弯了脊梁。想当年先祖是何等风光,灭了淮南王英布,老刘家的嫡系成了这里的天,谁看他们不是低头顺目,总觉得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现在倒好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使劲的摁下铡刀,努力的将草捆铡碎,这是马匹的口粮。整个马军六百多匹马,只有三十个人负责照看,也就是说每人要照顾二十匹战马。从早忙到晚,弄的好了没人说啥,稍有不慎,斜眼瞪队率会拿鞭子抽人的。这小子似乎和侯勇有仇,每次打打的最狠的就是他。
山一样的草堆这辈子都铡不完,侯勇左右瞧了瞧见队率不在,伸直腰使劲晃了晃。让他这大个子干这种活计就是一种折磨,跪上一会就腰酸背疼。
“侯勇,你小子又偷懒?”队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提着鞭子,斜着眼睛看着侯勇。
侯勇一咬牙,将脊背的肌肉收紧,这样挨打的时候不那么疼。等了好半天竟然没有反应,侯勇觉得奇怪,慢慢的转过脑袋望了队率一眼。
队率冷笑一声:“你小子就是个贱骨头,不挨打是不是还觉得奇怪了,起来!”
侯勇没敢动,队率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让你起来就起来,上将军找你,这一次不知道你又要去哪里?按理说这马房已经最差了,还能把你扔到什么地方去?伙夫?美死你,那地方这辈子不愁吃喝。”
侯勇咬着牙,慢慢起身,一双眼睛瞪着队率。他认定是这小子不知道又说了自己什么坏话,要不然张广昌怎么还能抓住自己的把柄。在马房侯勇已经心灰意冷,若不是家里的老娘还没有安顿,他早就撤了。堂堂男人在这里看人眼色,活的太憋屈。
“走吧!上将军还等着!”队率一挥手,倒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走在前面。
张广昌的脸很黑,黑的像锅底。就因为上次苏任夸奖了侯勇两句,张广昌记在心里,凡是外人夸赞的人都不会老老实实当兵,这是张广昌的信念。在他手下就得听他的,那时侯勇竟然违背自己的命令,让张广昌丢脸,这也是原因之一。
在队率的带领下,侯勇向张广昌施礼。张广昌没说话,一直盯着侯勇,看的侯勇心里发毛,第一次看见张广昌这样的眼神,侯勇从都尉变成了校尉,第二次从校尉变成了军候,来来回回四次,侯勇现在喂马了。
“换身衣服跟我走!”张广昌的声音中带着冷漠。
“去哪?”
斜眼瞪队率立刻回头,将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大胆,没大没小的,竟然和上将军这样说话!”啪的一声,鞭子落在侯勇的后背上。
侯勇没吭声,依然瞪着眼睛望着张广昌。张广昌瞪了队率一眼:“大王有令,封你为杨威将军,为使团护卫官,给你一百人,保护衡山国使者前往淮南国。”
队率还想再抽第二鞭子,这一次手臂举的更高,却再也落不下来。一转眼侯勇又从马夫变成了杨威将军、使团护卫官,单凭手下一百人,也是个军候级别,这是要升官的节奏呀。
“不去!”侯勇转过身,朝着马房而去。
张广昌一皱眉,斜眼瞪队率连忙冲出去,拉着侯勇的胳膊:“老候,你疯了,放着将军不当,却要做马夫?”
张广昌冷笑道:“这是苏任向大王求的,不想去正好,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应该永远留在马房。”
侯勇站住了脚,猛然回头:“真是苏长史?”
“哼!人家已经不是长史了,现在是关内侯、光禄大夫、中郎将,又被大王封为谒者,无论在朝廷还是在衡山国都是官。”
侯勇哈哈大笑,撇着嘴望着张广昌:“烦劳上将军回去告诉大王,我这就收拾行装,去苏先生那里报到。”
张广昌紧咬牙关,恨不得现在就把侯勇干掉,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人是苏任点名要的,若真被自己杀了,对苏任没法交代,若因为这个莽夫坏了衡山王的计划,他的罪过就大了。张广昌调转马头:“记住,你是衡山国的人,敢做对不起衡山国的事,我绝饶不了你!”
侯勇先回家,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告诉老娘。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自己也是将军,比起祖辈算是有了进步。老娘立刻跑去祖宗牌位前又是磕头又是上香。儿子有了出息,自然要告诉先祖,他们侯家总算要再度辉煌了,只要儿子这次事情办得好,压在一家人头上大半年的乌云或许就能散开。
特意翻出祖父穿过的盔甲,这还是太祖刘邦所赠。当年刘邦从沛县起兵入关的时候,侯勇的祖父第一个爬上函谷关城头,得到刘邦的赏赐。这么多年,候用一直没有机会穿祖父的铠甲,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苏任正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