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气儿了。
什么叫没气儿了?
将小雨的话听进耳里的瞬间,秦阳先是怔愣,再是麻木,最后便是世界末日的天塌地陷。
情绪的极致转换,他潜意识里,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然而老人,的确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任凭他如何的叫唤,他们也都跟沉睡不醒似的。
那温暖厚实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已经僵硬且冰冷了。
接下来的事情,秦阳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就仿佛是被迫沦陷在一场噩梦中,理智过分的超脱之后,他整个人的感官就仿佛已经游离了出去。
置棺木,发丧,出殡。
一切按部就班,理智到近乎完美的地步,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身逢巨变,遭受重大挫折和打击的年轻人。
以至于,村子里有些人都开始在心里责怪他不孝了。
也许在人们眼里,伤痛就必须得是一脸凄艾,或者泪如雨下的表象。
至于那种,痛到说不出,伤到已经沉默的灵魂积郁。不好意思,他们看不懂这种境界高的,他们只会将其视为冷血无情的淡漠。
人呐,说是眼睛见到的不一定真实,但人们每次都还是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阳最近真的不对劲,太安静,太沉默了,那一直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笼上了一片无边的灰暗,满是绝望与死寂。
秦小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好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可看着一旁从不曾干涉的齐慕繁之后,每次又将话生生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出殡那一天。
当地的习俗,出殡一般是在早上,由风水先生提前选好的墓址,在一个吉时开挖。
而下葬,也是选好的吉时。
纸钱纷飞,漫山灿黄,天边的朝霞刚泛着几丝红晕,一行人便按着当地习俗吹着锁呐,呼呼啦啦着送葬出门。
棺木入土,不过一会儿便失了原本的模样。
天边的朝霞已经层云涌出,夕阳的光彩慢慢将整个大地染得通红透亮,看到坟墓落成的那一瞬间,秦阳终于忍不住地哭了。
泪如雨下,涕泗无声,情绪的大爆发之后,年轻的身体像是再也承受不来生活的重担般,猛地跪倒在地上。
“哥!”
“秦阳。”
众人皆是一愣,仿佛才知道自己误解了这个年轻人的一般。
上前劝慰,也算是聊表心意之后,这才慢慢散去。
至于当事人的情绪,他们相信,就是再伤心也会过去的。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儿,谁都会面对死别的境遇,经历过的前人们不也都是好好的继续生活了吗?
人群尽散,新砌的坟墓前,就剩他们三个人了。
看着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兄长,秦小雨忽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半边天也塌了。
他们这样的人,从来最在乎的就是家人。
可是现在……
“天还没有塌下来。”蹲下身子,齐慕繁伸手面对面地扶着秦阳肩膀,一字一句地开口:“已经几天了,我决不允许你再继续低糜下去。”
恍若毋庸置疑的沉重命令,闻言,秦小雨整个人不由地一个激灵。
“齐大哥!”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儿。”淡漠的态度,一如既往将她隔绝在外。
齐慕繁可以容忍她的存在,更甚至可以无条件的对她好,但前提是她不去干涉他和秦阳之间的事情。
“小雨,你先回去。”
终究还是清醒的,他害怕小雨在这个时候触怒齐慕繁,他也更想要好好的静一静。
真的,只是静一静而已。
“哥。”
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秦小雨正转过身,大老远地就看见一个算是熟悉的人影过来。
那是前不久才来家里闹过的女人,他们血缘上的母亲。
“小雨,阳阳。”
“你怎么来了?”瞬间黑化成女斗士,秦小雨整个人恍若带着一身的黑刺般。
“我听说爸妈,我……”
“你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没给女人继续说话的机会,秦小雨带着人去了另外的地方。
她的爷爷奶奶虽然没有恨她,但其实也是不想见到她的,否则怎么会见到她之后,就忽然间去了呢。
爷爷的身体并不好。
医生说,他是受了刺激,导致脑血管血量供应不足,一睡就不醒了。
而奶奶……
“为什么?”
泪,无声而下,秦阳怔怔地问出声道。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走了,为什么?”
他们苦了一辈子,而他也才刚刚长大,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为什么他们都去了。
说走就走,两个人都走了。
“生老病死,节哀。”
齐老大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