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问,平静无波的脸上不带丝毫的表情,就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但整个人却又似乎带着说不出的认真。
“问问问,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啊,那多给你面子!”黑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温度计,粗暴地就掀开了他的被子,然后丢进白夜的胳膊窝。
“夹稳了,子炎这家伙不在,你要是烧坏了脑子,我可不管你啊!”
“为什么留下?”白夜又问。
黑木狠狠地瞪他一眼:“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你丫的找抽啊你!”
“不想留下就走啊!”
仿佛不带任何的感情与留恋,白夜说:“何必勉强。”
“我丫的就是喜欢自虐,你管得着么你?”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黑木本来就身板壮实,这声音一吼出来,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在了一起,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一般。
然而白夜依旧分毫不为所动。
他怔怔地看着他,就在黑木以为他要松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他忽然间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轰的一声,黑木觉得他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间断了。
“你,你说什么?”
白夜皱了皱眉,一字一句地问:“你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为什么总跟着我?还有那次,郭晏殊的事情,你为什么帮我出头?现在我生病,为什么我让你走你都不走……”
白夜越是冷静地说着,黑木的脸色越加暗沉阴黑。
他一直觉得自己坚守着为哥们两肋插刀的准则,是一项无比正确的选择,可是现在,似乎在白夜看来那些东西都可笑的离谱至极。
就仿佛,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
“我丫的犯贱可不可以啊?”咆哮出声,黑木怒吼一声,大步流星地就朝着门外走去。
谁爱管谁管,他丫的再也不伺候他大爷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刚走到门口,白夜的声音又忽然间蹿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黑木身形剧震,猛地转过身看向白夜:“我喜欢你!你不就是想要我说这个答案么?好,我说,我就是喜欢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怎么样,满意了吗?”
白夜狠狠一怔,苍白的血色仿佛骤然间失去了血色。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骤然间冷凝,两个人一壮一弱,一站一躺的对视着,沉默了许久,白夜的声音才淡淡地打破这份平静。
他说:“可我不喜欢你。”
冷漠到几乎无情的语气,即使明知道黑木说的是被自己逼出来的气话,他也仿佛真的当了真一般。
“你丫的当谁犯贱,真的会喜欢你啊!”狠狠丢下一句,黑木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他是眼瞎了,才跑来关心他。
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关上,白夜怔了怔,拿出夹在胳膊下的温度计看了看,三十九度五,还好,死不了。
随手将温度计塞在枕头下,翻了个身,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刚打完电话没一会儿,秦阳正要回看守室里呆着,一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白天的事儿,再跟我叙述一遍吧,原原本本的。”
“警察先生,这事儿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秦阳有些无语。
若是从前,他肯定早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这两年里,再大的风浪他都挺过来了,眼前的这点,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经历太多,他终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遇见事情就六神无主的单纯学生了。
“饭每天也要吃三次,你会因为吃的烦了,就选择再也不吃饭了吗?”近乎玩笑般的话语,可他说的时候,整个人却没有半点玩笑的踪迹。
秦阳只好一五一十地再次交代事情的始末。
下午,他乘着下乡的公共汽车到家。
秋冬的季节,屋前的树林大多萧条残败,唯独几棵上了年岁的松柏树还生机勃勃在这个隆冬季节顽强着。
可即便如此,地面上还是堆满了腐朽的枯叶,几只小狗在上面打着滚的时,枯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秦阳?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先遇到的是几个邻居,他们看见他诧异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与开怀。
乡土人家,大多纯善真诚,生活在一个村子里的人们,大多时候也是亲如一家的。
熟络地打完招呼,走到家门前的时候,才知道爷爷奶奶不在家。
猛然想起今天是乡下赶集的时间。
是了,偏远落后的山区,大多数人都有着晕车的习惯,所以也都不愿意出远门。
他们村子里,也就年轻人愿意乘车进城,而老人们,往往更愿意走上几个小时,去村子以外的一个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