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平静而悠远,仿佛在看他,又仿佛看的不是他。
秦阳心底打鼓,却还是挪着歪歪扭扭的脚步走了过去。
“说好半个小时,你晚了三分钟。”声音沉静,半点不辨喜怒。
明明是轻飘飘的力道,却仿佛骤然有泰山压顶一般。
秦阳心头一跳,忙硬着头皮说:“我知道错了。”
不解释,不掩饰,完全从自己身上找毛病。
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学会了第一时间开始认错。
“你总说你知道错了,可却始终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犯。”齐老大摇摇头,仿佛不过是寻常的对话般,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座位,示意秦阳坐下。
心虽忐忑,但秦阳还是急忙过去坐下。
齐老大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秦阳一怔,忙会意地挨着坐了过去。
齐老大这才满意似的,冲着他笑了笑,伸手拿过一旁的袋子。
秦阳心中一颤,忙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说:“我知道我让你不高兴了,但我确实并不是一个有天分的聪明人。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不要……”
受够了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他的心里除了忐忑之外,更多的则是害怕。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的光明与黑暗般,只要轻轻一捅,他本身的一切就会消失殆尽。
“你怕我打你。”神态平静,面容自若,仿佛不过是随口一句的对白,又仿佛带着深沉诡异言外之音。
清冷的目光仿佛一盏烛灯,火辣辣的,似乎随时都会将人灼伤般。
秦阳整个人一僵。
“你是不是怕这个?”
单手抬起他的下巴,齐老大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然而却没有给人半分拒绝的可能。
“说话。”
“恩。”冲动地,固执地点头之后,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抱住了自己脑袋。
没人喜欢挨揍,他的确是怕了。
“既然害怕,那就别惹我生气。”
简单的一句话,明明是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整个人反而无比的深不可测起来。
“可是我……”
申辩,在对上对方那强势与冷酷的双眼之时,彻底地被淹没殆尽。
他明明只是正常的生活。
至于啊麻烦为什么生气,又怎么才能不生气,他真的一无所知。
“我不喜欢无谓的解释,与其如此,你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
话语强硬,更仿佛冷若冰霜。
秦阳心尖剧凉,一滴泪,啪的一声滴在了手背上。
他也想好好和他相处啊,可是现在不比从前了。
虽然以前的齐慕繁他也看不透,可那时候的他起码是温柔的,起码不会动不动的就生气,不会动不动就打他。
然而现在……
如果以前,他对齐慕繁只是害怕的话。
那么现在,他则已经彻头彻尾地开始恐惧。
伸手,轻柔地拭去拿洁净脸颊上的泪珠,齐老大的语气几乎是亲昵的,那温柔的模样像是能拧出水来一般。
他说:“别去学校了,你要是想学什么,我请专门的老师来家里。”
“你,你不可以这样。”秦阳一惊,忙一把抓住他的手。
满眼震惊,整个人一片恐慌。
这是连他最后的一点自由空间,都要剥夺么?
“为什么不可以?”齐老大眯了眯眼睛,一把将人的手捉起来,一边轻轻地咬着,一边开口说:“你的人都是我的,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自然也该由我决定!”
“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他已经打算和他好好的相处了,可是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只因为时间不对了,所以一切都变了么?
“为什么?”齐老大冷笑,俊逸的面容上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苦涩。
“事已至此,你还问我为什么么?我这么对你,你还要问我为什么么?”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问清楚。”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他看着他,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摔下悬崖的瓷娃娃一般。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中去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