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来时的神清气爽,回去的一路上,秦阳都是云里雾里、神志不清的。
刚开始只是因为简单的晕车症状,后来也不知是吹了晚上的凉风,还是怎么的,整个人慢慢地就开始糊涂了,后来更发起了高烧。
脑子昏的仿佛不是自己的,秦阳迷迷糊糊地,忽然想起了许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正视和面对过……
认识李允翔,是在初一那年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刚从乡下考进县城,刚刚开始住宿生的住校生活,而李允翔则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业变动,横空闯入了他们这个落后而鼻塞的城市。
大少爷,来自一线城市,浑身贵气,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帮小喽啰。
偏偏这大少爷还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人,不过多久,就和学校里高年级的几个社会青年打成了一片,而借着他们的裙带的关系,以及自家丰厚的家底,李允翔很快成了这个小城市里黑白通吃的红人。
和李允翔正式有交集,是在初二的那一年。
那一年,李大少爷雄赳赳气昂昂闯荡江湖,出资牵动一票人干起了群架,导致伤者在医院里一趟就是几个月,大少爷的父亲处理好一屁股烂事儿之后,终于对此引起了高度重视,好说歹说把李允翔从走读生变成了住校生。
非但如此,还停了大少爷所有的资金来源,找了专人随时随地跟着李允翔,就防着这小子继续不干好事儿。
龙游浅滩被虾戏,大少爷一朝钱财散尽,又被随从囚禁着,时刻困于学校院墙之内,从此风云不再。
搬进8人寝室里,看着那方寸大小的拥挤之地,只一眼,李允翔就彻底炸毛了。
“我不要住校,我要回家。”
话音刚落,身后那无处不在的保镖,便面无表情地出口,“少爷,您父亲说,您要是不住校,就打断您的腿,让您去住院。只要您不给他找麻烦就好。”
寝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钱人的逻辑,他们简直伤不起。
“你……”李允翔闻言,也是瞪圆了一双眼,恶狠狠地指着保镖,很不得将人当场就大卸八块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
保镖依旧面无表情,“这是您父亲的意思,他说,您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才对!”
李允翔深呼吸着闭了闭眼,扭曲一张脸,微笑着温声开口:“你给我滚出去。”
“您父亲说,让我亲自监督你收拾自己的床铺。”
“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去告诉警察说你囚禁我?”李允翔狠狠瞪着保镖。
“我信,所以您父亲特地给我准备了这个委托书。”保镖说着,缓缓将手里的委托书递给李允翔。
【本人李成德,教子无方,特将犬子李允翔委托***管教,管教期间,无论任何方法,若有缺胳膊断腿,本人自行负责,与人无尤。】
“我靠,我他妈是他从垃圾堆捡来的吗?”李允翔一看,整个人脸色顷刻黑如锅底,手中的委托书很快就化作了碎片。
“我这里还有很多,少爷您撕够了么?”保镖说着,又从兜里掏了厚厚的一沓出来。
“滚……”
“看着您自己收拾好了床铺,我就走。”
“收拾?”李允翔冷冷一笑,“有现成的为什么要收拾,这里,我就住这里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面前的那张床上。
“……”
“怎么,不行么?”翘着二郎腿,李允翔冷笑着开口,“我家那老头子没说不能睡县城的吧?”
……
“不好意思,这张床是我的……”见那保镖被噎得走了,秦阳这才开口提醒李允翔。
“你的?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你喊它它能答应么?”李允翔冷笑。
“喊不答应,这也是我的。”秦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就是一看二愣子的不屑。
是的,就是不屑,以后的很多年里,李允翔一想着秦阳当初那表情,就很不得一口把人给吃了。
笑话,他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这么瞧不上他。
“那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啊,你把这张床让给我,我跟你买。”
“好啊。”
秦阳点点头,一脸平静地看着李允翔,“你出多少钱?”
“我出……”
话才刚出口,李允翔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断绝了所有的钱粮,贿赂政策不行,当下就开始打起了亲情牌。
“我说同学,咱好歹也是一年多的老同学了,你就帮帮我吧,我从没睡过上铺啊,我恐高的,咱们寝室就剩这么一张上铺的床了,我真的不敢睡啊。”
“可是我也恐高啊。”秦阳皱眉。
让他把下铺让给他,自己去睡上铺,他是真的不愿意。
做好事儿,可以。
吃亏,也没事儿。
但前提是,不会虐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