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8年,东方人注定要经过一个难熬的夜晚,他们明明获取了极大的胜利,但最后面对胜利果实的时刻,却发现这个果实是如此的难以抉择。
继续战斗,那怕面临再大的风险也要与自己共同战斗过的人风雨同舟,还是见好就收,及时收割胜利的果实,至于其它人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不列颠驻华星堡外交官笔记
白宫,范布伦总统的办公室,这个在美利坚政坛上叱咤风云,制造了“伊顿事件”的美利坚总统在短短的几个日日夜夜里苍老了十岁,年月开始在他的身上雕刻出最深沉的痕迹。
整个合众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总统面临像他一样尴尬的境地,只是刚刚踏上总统的宝座,就被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群打到家门口。
整个新大陆白人居民的世界观在一下子被颠覆了过来,作为这个土地上最骄傲的人,美利坚合众国从来不认为其他种族拥有着跟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他们体系里即不包含黑人也不包含印第安人。
可是,来自太平洋彼岸的那群人,就这么一脸糊了上来,只是区区上千人,就把拥有远远超过他们人口数量的合众国打得一败涂地。
他们仿佛就是要在这个自认天定命运之国的脑袋上狠狠的踩上一脚,将他的脸面彻底的践踏下去。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也是他无论如何也要避免的事情。他坚强的站在合众国的最前面,那怕是为了自己的选民负责,也要将事态彻底的扭转。
千丝万缕的信息,歇斯底里的呐喊,最后全部定格在一个文字上。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在谈判桌上得到好了。
而这个文字,就是“人口”。
一群野心勃勃的殖民者啊,从他们愿意以高价在荷兰人那里购买来自东方的移民时,人们就应该知道,为了这些移民,东方人能够干出任何事情来。
与得克萨斯共和国开战,与美利坚合众国开战,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移民。
在这一刻,范布伦就像是看透了穿越众的本质一样,东明公司与那些东印度公司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殖民者的急先锋。
什么解放奴隶,什么东方人与印第安人是天然的盟友,这全都是权宜之计,正如每一个殖民者曾经做过的那样,一旦不需要了,就一脚踹开好了。他们所在乎的必然,也定然只能是那些来自东方的移民。
毫无疑问,长袖善舞,在政坛上摸爬滚打了无数个岁月的范布伦几乎是在一瞬间抓住了穿越众心灵深处最为深刻的萌动。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来自故土的移民更加珍贵,为了他们,穿越众能够将时间贸易中赚取的贵重金属一股脑的递给荷兰人,为了他们,穿越众那怕是在力量如此弱小的时刻,就敢挑战自认天定命运之国的存在。
给自己的民族扩张了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哪一个穿越众心中没有稍稍的这样呐喊和自豪过,那怕那个穿越众最根本的目的依然是追求封建糟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战争甚至能够被称为移民战争。
当英国大使将那个几乎难以拒绝的和平条件递到穿越众面前的时刻,会场上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只要让事态恢复到得克萨斯共和国发动攻势之前的状态,美利坚合众国愿意就移民贸易方面达成一个公平的条约,每年将至少移民五千名东方人,同时价格也会比荷兰人实惠无数倍,用货物来抵偿货款也是可以考虑的选项。
得克萨斯共和国则将保证东方人自由移民的权力,那怕整个得克萨斯共和国被东方人的移民塞满也不得有任何异议。
穿越众的小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呼吸深沉到了极点。他们在这片土地渡过了两年多的时光,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看到过超过五千名的东方人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在这一刹那,他们犹豫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们甚至在想,或许跟美利坚合众国再谈一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条件肯定不能是恢复到开战前的状态,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总归是要获取点什么。
英国驻华星堡大使在将美利坚合众国的条件递给穿越众之后就打算离开了,他热切的告诉穿越众,不列颠帝国愿意成为双方的调停者,条件都是可以慢慢谈的。比如,和谈的条件完全可以是东方人放弃对合众国叛乱军的支持以及退出合众国的领土。
某些穿越众的小心脏越发激动起来,他们当然懂得其中的潜台词,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同意得克萨斯这片土地归属于穿越众。他们仔细的看着地图,以如此稀少的人口,占领整个得克萨斯就力不从心了,和平已经是一个可以提上日程的选项了。何况,他们同美国开战不正是为了这片土地吗?
英国大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作为一名务实的英国贵族,他坚定的奉行着大陆均势的外交战略,只要具有实践的可能性,他们绝对愿意充当美洲搅屎棍,让整个新大陆所有的国家乖乖的当好不列颠帝国的原料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