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也惟有杜畿面露恍然之色。当然,这也是因为刘裕跟他提及过,他才有些明白。
却说刘裕起身,来到徐庶案前,深鞠一躬,面色含悲,拱手说道:“汉室衰微,九州逐鹿;天下烽火,百姓含悲。今裕虽不才,添为皇兄,自当以百年求索,重振汉室,安抚百姓。奈何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前番几死于许都,今番又几败于汝南。莫说杀贼,便是自保都不能。
幸而裕有诸志士,愿以一腔热血洒江山,只为重振汉室,平定天下。奈何,奈何,裕无张良陈平为辅,纵有高祖之志亦无用。”
语调甚悲,仿佛发自肺腑,但实际上只是半真半假而已。刘裕演戏的本事虽然比不上刘备,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另外,这话也并非全假,其中一些也是他的心声。
故而,本人还对徐庶愤愤的一些人,此时也都跟着众人一起沉默了。甚至就连杜畿,也不由低下眉头。至于本来就忠于汉室的徐庶,则更有感触,连拿着酒杯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众人为之沉默的时候,刘裕突然变悲声为慷慨,道:“曹操汉贼尔,尚且兴盛如斯;袁术汉贼也,亦能兴盛如斯。某为高祖子弟,天子皇兄,反倒落魄至此,不亦可叹?然某非不如人,某之众将也非不如人,某之主簙亦非不如人。既如此,某何以落魄至此?
何也,何也?
某深思良久,其原因无非天时地利人和。不谈曹操,就说那袁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才以平庸驭不凡。而裕呢,天时地利人和俱无,这才落魄至此。不过今闻先生至,某料可以有人和也,却不知先生可愿与我人和?我为请先生为军师,为我一扫诸贼,共兴汉室!”
说到最后,刘裕语调又变为诚恳,而诚恳之中又带着渴望、自信等等。这情绪倒不是假的,刘裕确实非常渴望徐庶。而且刘裕对徐庶,确实很有好感。
徐庶不像诸葛亮,出山须三请;徐庶也不像贾诩,只知自保。历史上,徐庶投靠刘备,为其尽心尽力,既忠诚又能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众人听到这里,都齐刷刷的看向徐庶。一方面,他们希望徐庶答应,免得刘裕失望;另一方面,他们又有些不愤,觉得刘裕太过礼遇徐庶。
而徐庶呢,他已经激动不已。不过他控制的好,表面上还是很淡然。
说实话,他料到刘裕会礼遇他,但没料到会如此礼遇,因此他内心颇为激荡不已。他是有才,是受一些人尊敬,但他到底只是寒门子弟,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尊敬他。远的不说,就说荆州,有多少人真的尊敬他?
因此,对于刘裕的礼遇,他心里激动、感激等等,情绪可谓复杂之极。
但他是徐庶,纵然内心激荡,表面却依旧平静如水。而他又不像某些文士那么矫情,既然愿意投效了,就直接投效,不搞一些虚头巴脑的退让、谦虚。
故而,他稍一沉默,平复心情之后,便微笑着说道:“何止人和,公子亦将有天时与地利!”
虽说答应了,但怎么也得委婉点,因此他说刘裕有了人和。这意思多简单,无非是愿意投效刘裕。不过这微微一委婉,倒是恰到好处。
然而,刘裕的注意已经不在这里,而全在徐庶说的“天时与地利”之上。他听的一愣,随后狂喜,随后又一愣,再随后急声问道:“何来天时地利?”
刘裕着急,徐庶却不急,缓缓笑道:“庶自居荆州以来,长研习天下事。数月之前,又听闻袁公路欲称帝号。近日,袁公路称帝之事愈演愈烈,据斥候汇报,寿春已建帝宫。”
“此事我亦知道,可与公子的天时地利有何关系?”一旁的杜畿听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其他人没有出声,但都看着徐庶,等待他的答案。
徐庶岂会让人失望,被众人看着,依旧淡然道:“袁公路称帝,公子便可举大旗伐之,以可取淮南之地,为中兴之基也。”
“袁公路虽然称帝而为天下声讨,但其帐下将士极多,公子恐怕……”说话的不是杜畿,而是皱着眉头的徐晃。
徐晃之话不假,众人闻见,都怀疑的看向徐庶。徐庶见此并不着急,反倒淡然一笑,解释道:“听闻吕袁有亲事,以陈公台之智,若听闻袁术称帝,必然劝吕奉孝悔亲。而袁公路知此,必勃然大怒,兴兵徐州。”
众人闻言,犹不相信,但刘裕已经抚掌大笑,道:“妙,妙,妙,徐元直果然是徐元直!”
听得刘裕称赞,众人还不服气,可这时赵云感叹道:“元直先生真是运筹帷幄,身在上蔡,居然已经算到汝阴的事了!”
“怎么回事,子龙?”听见赵云的感叹,众人急忙问道。
赵云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徐庶写信退吕布,就是因为料到袁术大军压境徐州,加上汝阴又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攻下的,这才听徐庶之劝,退回了徐州。
当然,这也是徐庶写信用词恰当,抓住了吕布和陈宫的心理,这才让他们退回徐州。否则即使道理说的再对,惹怒了吕布,吕布也不可能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