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的不是,这杯酒,权当老哥向兄弟陪罪。”范老爷笑道:“兆麟兄客气了。兄弟这次来扬州,是陪玉娘旧地重游。兄弟知兆麟兄事务缠身,所以不敢冒然打扰。”胡兆麟道:“哎,兄弟,你这就见外了。老哥这一生就两件事,一是贩盐,二是下棋。西屏先生去了太仓,一留两年有余。施先生又陪绣琴姑娘去苏州参加江南花魁会。每日老哥忙完生意,手头就痒痒,奈何扬州其它棋友都给老哥杀怕了,个个挂起免战牌。今儿范兄弟来了,正好帮老哥解解棋瘾。休言其它,喝酒喝酒。”
两人相视大笑,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胡兆麟给范老爷夹了一块肉,道:“兄弟,令郎在江阴赈灾收效显著,成绩斐然,声名远播。老哥得到消息,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传令嘉奖。范家后继有人,可喜可贺。”范老爷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兆麟兄,我们都老了。”“哎,兄弟不惑之年,正当好年华,不老,不老啊。”胡兆麟边说边笑边吃了块肉,接着又道,“十年前,‘弄花如玉’红遍扬州,老哥想找‘弄花如玉’下盘棋,还得排着队眼巴巴的等候。转眼间,‘弄花如玉’都跑到江阴去了。兄弟真行啊,老哥不得不佩服。”
范老爷道:“当年范晔替玉娘赎身,兆麟兄帮了很大的忙。范晔和玉娘,一直铭记在心。”胡兆麟道:“范兄弟的事,就是我胡兆麟的事。好说,好说。只是有一件,堂弟胡义云从广东南海返乡失踪,兆麟十二年来,一直在查,至今没有眉目。三个月前,兄弟忽然来信询问,兆麟好生奇怪。不知兄弟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呢?”范晔不便告诉他一莲师太的事,含糊说道:“三个月前,有一个苦行师太,向我打听胡义云的事。我想起兆麟兄十年前也曾托我寻找此人,就留下师太住在府中。然后,写了一封信给兆麟兄,说起这件事。”胡兆麟道:“原来如此。十年前,有一个苦行师太,自号一莲,来自南海,说是寻找女儿及女婿胡义云。想必住在兄弟家中的师太,就是来自南海的一莲师太吧。”范晔微微点头。胡兆麟叹息一声,道:“十年音讯渺茫,我的这个堂弟,怕是凶多吉少。”范晔面露忧伤,道:“师太是得道高僧,四大皆空,只想有一个结果。看来,这个结果恐怕也是很难有的了。”
玉娘掀帘进来,道:“有道是,‘上天不负有心人’,‘有缘千里来相会’,奴家相信师太会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胡兆麟笑了起来,道:“有理有理。范兄弟,我们两个大男人,还不如玉娘看得清楚明白。”范晔笑道:“兆麟兄,我们声音太大,吵着玉娘了。”玉娘嫣然一笑,道:“老爷,奴家摆好了棋具,过来瞧瞧老爷和胡先生。”范晔微笑道:“兆麟兄‘铁头’之猛,又要发威了。”胡兆麟笑道:“范兄弟谦逊了。谁不知道二十年前,江南江阴才子范晔,与山东诸城(今山东高密)才子刘统勋棋争夫人,范兄弟胜一子,做了扬州知府李大人的东床女婿,雍正爷还御赐了“佳偶天成”的匾额,一时传为佳话。范兄弟行棋冲和恬淡,浑沦融和,颇有徐星友之风,正是老哥的对头。二十年来,咱们兄弟交手上百盘,半斤八两。这次老规矩,一子一金,现银支付,不可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