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昭连胜两盘,赢了二十九两银,心情大快。见太阳斜照,已是下午,虽然腹中饥饿,但是心里惦记娘子,便坐上张仁马车往陈府去。过了一阵子,马车进入月城镇。张仁停住马车,喝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一人答道:“我俩在此等候范少爷。”张仁又道:“我家少爷很忙,没时间见你们。”另一人回道:“我们是少爷儿时的好友,听说少爷好了病,特来祝贺,少爷不会不见,还请张兄行个方便。”范昭跳下车来,道:“既是我的玩伴,怎么能不见呢?张仁,你先回去吧。”张仁一脸不快,驾车离去。
范昭一看两人,大吃一惊,脱口叫道:“黄总?贾恩?”两人点头哈腰,满面堆笑,一人道:“少爷,我是黄二,他是贾大。”范昭一阵心痛,忆起2012年那个秋天的晚上,在皇太子大酒店的卡拉OK房,黄总和贾恩将他灌得酩酊大醉,在酒店和小姐睡了一夜,第二天赶回家,陈慧殊已经跟钱世仁走了。阴谋,十足的阴谋。许时今想明白时,一切无法挽回。两人见范昭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忐忑不安。黄二说:“少爷,那晚您落水,是小的们照顾不周,小的该死。”贾大说:“是是,少爷宽宏大量,看在我们自幼玩在一起,尽心尽力为少爷办事的份上,还望少爷饶了小的们。”
范昭努力使心情平复下来,问:“你们替我办过什么事?”黄二道:“春节过后,小的们按少爷吩咐,于茶楼酒肆、大街小巷散言,说钱家为一己之私,准备迎娶陈家小姐过门给病傻儿子冲喜,是小人行径。后来,钱老爷受不了,就退了陈家小姐的婚约。”这事范昭听秋儿说过,当时没在意,此时听来,心中不知是啥滋味。贾大说:“少爷打赏的一百两银子,小的们已经用完了。现在没处开销,所以……”范昭冷静下来,道:“县太爷一年俸禄也就四五十两银,你们用的也太快了吧。”黄二说:“少爷那晚落水,小的身上的银子都给花大姐收走了,小的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黄二和贾大捂着肚子,弯着腰,一脸可怜。范昭哼了一声,从衣袖里取出那二十九两银,道:“少装。我问你们话,要老实回话,这二十九两银就是你们的。”两人大喜,连连点头,说:“少爷尽管问,但凡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范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喜日子,我怎么上了花船,又怎么落入水中,你们从实说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看了看范昭手中白花花的银子,贾大说:“小的说实了,少爷不生气?”范昭道:“我就是想听真话,你们如果骗我,以后休想再从我这拿到一文钱。”贾大咽了一下口水,说出那晚发生的事。
那晚,贾大和黄二去范府喝喜酒,范府人没有嫌弃,安排二人在一个角落坐定。大家正喝得热闹,忽然看见范昭冲了出来,跑出范府,范老爷叫他也不应。贾大和黄二追上大街,不见范昭踪影。经此变故,二人不愧是范昭肚子里的虫子,一合计,断定范昭只可能去一个地方。
却说范昭低着头一阵乱跑,跑累了,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抬头一看,正是那棵杏花树——十年前,他在这棵杏花树下赌棋输给钱世杰,那一幕又清晰的浮出在眼前。范昭倒在大石上,号啕大哭。哭了一阵,吐了一阵,心情放松下来,见贾大和黄二找了过来,就道:“今晚我不想回去,你们找个地方,我们一起耍耍。”黄二说:“江宁花魁绣琴的画舫就停在河边上,不如我们去画舫上耍耍。”范昭一脸迟疑,道:“家父禁止我涉足风月场所,换个地方。”黄二说:“听说施襄夏教过绣琴姑娘围棋,也教过少爷围棋,少爷和绣琴姑娘有同门之谊,拜访一下无妨。”范昭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于是说:“那好吧,能和绣琴姑娘手谈一局,亦是人生一大快事。”三人来到河边,醉月画舫浮在水中央。一问才知绣琴姑娘因旅途劳累休息中,不见客。这时,范府的人打着灯笼,喊着“少爷”寻了过来。范昭一急,问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贾大说:“富丽画舫花大姐处,有几个妞儿色艺都不错,不如我们上那去躲躲?”范昭犹自犹豫,黄二说:“对对,在那吟诗敲棋一晚上,绝对没人找得到。”范昭低头一看一身新郎服,面有难色。贾大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把抓住范昭的手,向富丽画舫跑去。
三人上了富丽画舫,花大姐又惊又喜,道:“今夜范府喜宴,客人们都不来了,姑娘也准备歇息了,不想新郎倌驾临画舫,真是奇事一件,喜事一桩。”范昭一脸尴尬。贾大说:“少爷不想玩别的,只是听你家小娘唱唱曲儿,说说诗词。”花大姐道:“什么小娘小娘的,说的没一点风雅。我家姑娘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朵鲜花,各擅胜场,不知少爷相中哪一朵呀。”黄二道:“花大姐,范家少爷来了,当然是四位姑娘都要见的。”花大姐媚笑道:“那是。若是叫了春兰,怕夏荷怨我;若是叫了夏荷,怕秋菊怨我;若是叫了秋菊,又怕冬梅怨我。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做娘的,可是难当啊。柳娘,快,快去叫四位女儿下来接客。”
富丽画舫的四朵名花围着范昭,莺莺燕燕,范昭几时见过这等场面,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吭声。黄二眼珠一转,在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