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想也没想,一口否定那范老先生,就说:“既然接下丧事,无论如何都要办到底,哪有半路退出的道理。”
那范老先生一愣,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说:“你可知这场丧事的重要性?”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问他:“什么重要性?”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红蜡熄一熄,风俗改一改,红蜡熄又熄,丧事遭鬼袭。”
一听这话,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支吾道:“你的意思是…这…场丧事会…会…遭到鬼?”
他点了点头,说:“小九,你道行不够,趁早退出这场丧事,老夫入行几十年,身上有些鬼魅害怕的东西,勉强能接下这场丧事。”
我想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话,老王走了过来,他先是朝范老先生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说:“九伢子,咱们当八仙以来,从未半途而退,若是退出这场丧事,以后东兴镇的人咋看咱们?”
听着这话,我心中有些疑惑,按照老王平常的为人,在知道丧事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一般会劝我离开,怎么现在不劝我离开,反倒让我继续办下去?这令我着实疑惑。
于是,我朝老王抛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这倒不是说,我会半途退出这场丧事,而是想听听老王的想法。
老王见我望着他,就说:“九伢子,以前咱们这伙八仙在刘凯那伙八仙的压迫下,只能逐波随流,也干了一些损阴德事。现在好不容易整了一点名气,不能轻易出乱子,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一旦退出遛马村,搞不好东兴镇的丧事又会回到当初,咱们这一年就算白费了。”
我想了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东兴镇的丧事逐步走上正规,比起往年乱要红包,敲诈主家的确好了很多,这一切都源于我们这伙八仙给了民众一些依赖,让那些民众相信我们能办好丧事。
倘若我们退出这场丧事,那些民众势必会对我们有些失望,再加上遛马村民风较为彪悍,这事只会越闹越大,说不定真会演变成老王说的那样。
一番考虑,我朝老王点了点头,说:“行,就按照你的意思,咱们绝不退出这场丧事。”
那范老先生见我这么一说,不待老王说话,他就开口道:“小九,老夫没心情跟你开玩笑,麻利的收拾东西离开遛马村。”
我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说:“范老先生,您的好意小九心领了,只是,这场丧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我们这伙八仙的将来,小九不能砸了他们的碗饭,再者说,小女孩跟她母亲…”
说着,我拉了老王一下,就准备再做一次‘定魂’。哪里晓得,那范老先生一把横在我们身前,就说:“老王,你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小九胡闹?难道你忘了老夫在镇上跟你说的话?”
老王愣了一下,对那范老先生支吾:“我…我…您老…哎!”
一听这话,我心中咯噔一下,先前就觉得老王从东兴镇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现在听范老先生这么一说,应该是他对老王说了什么,才会导致老王这般,他到底对老王说啥了?
念头至此,我一把拉住老王,问道:“他对你说啥了?”
“没说啥,没说啥!”他面色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
一见这情况,我心下更加疑惑,这明显是有事。当下,我紧了紧手头上的力度,又问道:“老王,他到底对你说啥了?”
“九伢子,你别问了!”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就朝棺材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我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他也没有理我,拿着一支红蜡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玛德,我有些急了,老王办事一向稳重,自从东兴镇后,他性子有些急躁,开始催促我的婚姻,难道…?
想到这里,我一个箭步走到范老先生面前,就问他:“你到底对他说啥了?”
他瞥了我一眼,又瞥了老王一眼,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便朝堂屋另一侧走去,这令我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他们一个个会变成这样?
正准备跟上那范老先生的脚步,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巨响传来,我扭过身,朝堂屋外一看,一道刺眼的闪电极速而下,紧接着又迎来一阵巨大的响雷声。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立马就变了脸,乌云滚滚而至,将太阳遮了起来。天空,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
一见这情况,我暗道一声糟糕,要变天了,二话没说,立马朝堂屋外跑去,一边跑着一边朝那些八仙们喊:“快,将纸扎搬回堂屋,别让雨水给淋了。”
那些八仙也不敢怠慢,立马朝法场跑去,几人结成一队,开始搬纸扎品。由于有些慌乱,一部分纸扎品在搬回堂屋的时候,或多或少都破了一些。
幸运的是,我们在搬纸扎品的时候,天空并没有下雨,只是一昧的闪着雷电。
待我们搬好纸扎品不到一分钟,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地面,似乎要把人间的不平洗净,又似乎在宣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