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吃力的挥了挥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朝着艾伦说道:“艾伦,还不快扶起你安格斯叔叔!”
在场的天空骑士长和霍斯曼几人,身躯齐齐一震,他们似乎感觉到雷恩临终托孤之意,可是如此,他们这些忠于伟大的王者雷恩的骑士们,愈发自责愧疚。虎目中泌满了热泪,身躯微微颤抖着,让穿戴一身轻甲相互碰撞中发出一阵金属交鸣。
艾伦似乎没有体会到雷恩的心意,不过他谨遵父王的命令,上前扶向安格斯叔叔的有力大手。
可惜,他并没有扶动对方。安格斯的身体几乎纹丝不动,对方还在留恋曾经那个可以为贝泽思子民,掀起腥风血雨,斩杀一切破坏贝泽思团结的触手和敌人,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也是所有追随伟大王者的岁月。
曾经的王者,所有贝泽思子民以为他会永远活着,不但活在他们心目中。一代代当初追随雷恩的忠诚勇士死了,可他们的后代子孙,永远从父辈口中代代相传着那个混乱年代贝泽思子民艰难建立独立王权的岁月。他们以此为荣,也以此为傲。
可是王者终归有老去的一天,就像那正午的烈日,正当散发着炽烈的光和热时,忽然向着西方宛如流星般落去。
安格斯和霍斯曼,似乎看到一个帝王之星,在漆黑的星空夜晚下,划过天际,落向西方,永远!
躺在鹅毛毯上的雷恩,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忠诚护卫的心思了。他笑了笑,以一种看淡世事的深邃目光,微微笑道:“我老了,也终会老去,不过是迟一些早一些而已。我和先代列王,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守护贝泽思的肥沃土地,就像那遥远的混乱年代!”
“臣下谨遵陛下命令!”安格斯声音嘶哑着,激动难耐的这样回答。
然后,对方在艾伦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下,就慢慢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目光沁着热泪,里面却透着前所未有的精光。
艾伦被狮鹫头盔下的虎目精光和热泪,刺的心头一揪。他无法形容那种目光,是希望?还是留恋?亦或是,父王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
“过来艾伦,我的孩子,让父王好好瞧瞧你,我们的小英雄!”雷恩朝着艾伦招手。他感觉到自己的虚弱,也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他需要向艾伦交代一些事情。
艾伦先是呆了一下,他从没从严厉的父王口中听到这般慈祥的话,更别说夸赞他的话。他不知道是父王觉得之前亏欠自己,还是人老昏花,在为自己儿子身上涂抹光彩,害怕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堕了坎特布雷家族的荣耀。
他想起伟大的坎特布雷家族姓氏,只感觉自己小肩膀上,忽然多一股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像一座大山。
雷恩瞧着艾伦呆住的模样,眼前一个恍惚,想起自己曾经端坐在威严的王座上,对这个儿子的放任自流和长年累月的无视。他眼眶中忽然泛起雾气,感觉自己这一生,亏欠最多的人除了自己的夫人外,就是这个被自己视为废物的儿子了。
霍斯曼看到情感外漏的雷恩,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他露出脆弱的眼泪,就像一个在森林游走捕猎的狮王,露出自己受伤的利爪。
他内心叹息,“他真的老了!”
不过霍斯曼任然完成自己需要做的事,他上前两步,附身朝着失神的雷恩轻声说道:“陛下,艾伦来了!”
原来就在雷恩失神的时间,艾伦来到了雷恩身前,单膝跪地,静静看着这个露出老态的父王。
同时,艾伦鼻尖嗅到一股腥臭味,就像一堆瘦肉,腐烂变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