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怎么就不能把这些东西有条理的放一下呢?或者开个天窗,散散味儿也好啊!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骗到这个师娘的?难道她天生没有嗅觉?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先把身上的衣衫脱下,见旁边正好放着一盆水,忙把手脸先净了,换好衣衫,从怀里掏出娘亲给的骨梳,将发辫打散,一点一点梳洗起来。弄了半天,怎么也绾不出娘亲梳的垂髫来,我朝外面喊道:“师娘,师娘?进来帮我梳梳头吧。”
外面的师娘听了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把手里的陶碗丢在地上,心中惊呼:还好还好!就剩这几只碗了,打光了可没有吃饭的家伙了。她站好身子,柔声慢语道:“哎呀,小羽呢。我也是不会梳头的呀,你也就随便扎一下好了。”
这是个什么女人啊?连发髻都不会梳!算了,有人肯陪着师傅就是解救了我,还挑剔这些做什么?我把自己弄脏的衣衫收拾起来,推开门,终于有新鲜空气进来了。吃饭?还是先收拾那堆龟甲?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收拾吧,要不吃过饭回来还是得全部吐出去。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娘亲的鲛绡帕将口鼻掩住,脑后绾个疙瘩,收拾起屋里到处乱放的龟甲兽骨来。
我师傅就是我们子方的大祭司——师癸。阿爹说他是当世最厉害的巫师之一,恐怕只有给王主持祭司的太卜成戍才能和他匹敌。师傅老是黑着一张脸,除了和阿爹说过话,连娘亲他都不理,真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要把他从外婆的部族带来子方?他每天都会看着火堆,眼珠都不转,要么就是刻了龟甲丢进去,真是残忍,这得杀死多少卜龟啊?虽然它们每天在龟池里白吃白喝只知享受,可是把它们放血画符,刻甲问卜,我真是有点下不去手呢!上次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卜龟可怜,师傅就说:“那好,不放它的血,放你的血画符。把你的大腿骨剔出来,投进火中,一定可以得到上天的明示!贵族的血,肯定比卜龟好使。”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师傅眼中闪着像看卜龟的神采,让人心里毛毛的。当时吓得我立刻拔腿就跑,可是又出不了结界,只好在树上待了三天,饿得昏跌了下来。后来我才发现,除了族中大事,师傅是不会用卜龟来问天的。丢来丢去的都是以前用过的龟甲,可阿爹也说过,用过的龟甲灵性已失,是不能占卜出东西来的。真是搞不懂师傅。
终于把屋里的龟甲和兽骨都分类放到架子上了,石台上也布满了灰尘,我用茅草往下扫了几下,顿时屋里尘土飞扬,呛得人连连咳嗽。这师娘也是个懒女人,怎么连屋子也不收拾?我忙跑出门去,到水潭边照照,还好还好,幸亏戴着鲛绡帕。
这时肚子用咕咕地叫声提醒我已经快一天都没吃饭了,赶忙去厨房吃饭去。刚迈腿进去,抬眼一看,师傅正黑着脸端端正正地坐在席上。我倒抽一口凉气,赶快伏身拜倒:“师傅在上,丹羽来迟,还请恕罪。”
“嗯,来吃就吃吧。吃完好干活。”师傅没什么表情,看来心情还是不错的。我赶忙坐下,端起碗来,两口将清粥喝净,猛地发现一只陶盆里居然有肉,太棒了!我伸手撕下一条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呃”地打个饱嗝,真好吃。
师傅摇摇头,鄙夷地看着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夫人亲生的。难道上天和我们都开了个玩笑?唉……”说完摇摇头,以眼观鼻,以鼻叩心。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人家真的是饿了么!可是怎么会有鸡肉呢?我嘬嘬手指上的汤汁,舔舔嘴唇,问道:“昨天又有祭祀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昨天夫人顺利生产,所以告祭上天。”师傅怎么能这样?这样的大事才告诉我。我急吼吼地问他:“娘亲这次生了弟弟还是妹妹?娘亲好不好?师傅让我回家好不好?我想见娘亲。”我一点都不着急的,真的,可是怎么会有眼泪呢?我使劲用袖子蹭掉,企盼地看着师傅。
他摇摇头,还是一样的语气:“是妹妹,名字也已经取好,丹桂。你今年已经六岁,按上天的指示,该进山修习了。你就好好待着吧,学成之后,自可下山。”
什么?学成之后?我以为,我以为还像以前一样只是待几天!要知道不能下山,昨天就是拼着被打断腿也得逃走啊!这下完了!阿爹、娘亲,你们把我丢进山里不管了!我悲从中来,又开始大哭起来。
师傅一皱眉,从席上起身,对我说:“今日要是哭脏了衣衫,可没有换的。哭完到后山找我。”说完便走了。
走了,他真走了!这人怎么能这样?人家是女孩子啊!可是没有换的衣衫呢,还是别哭了吧?我故意大声哭着,悄悄地看看周围的动静,真的没人了!师娘呢?她怎么也不见了?我突然想起师娘来,出了厨房四处找了半天,根本没有人。难道刚才和我说话的是鬼?我吓得立刻循着师傅的脚步往后山飞奔而去。
左转、右转、直走,后退三步,左进五步,虽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可干嘛非要把路弄得这么麻烦?一个不小心踩错了,那就死定了。师傅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曾带进一只野兔做示范……害得我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我可不要死得那么难看!按下最后一块机关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