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娘见得有人来,便放下手中的伙计,走到他们面前来,微笑着问道:“两位是来买酒吗?有新配方的忘忧酒,可以先尝尝。”说着用一柄长勺从一个大粗酒桶中舀了一勺出来,倒进一个小小的竹筒中,递了过去。
夭桃接过来闻了闻,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连连赞叹道:“确实好酒!”回头便多忠叔说,“咱们定上三十坛。”
桑娘一听夭桃要这么多,惊诧地上下看了看这位看着十分精干的女子,瞧着她的样子,手下的生意一定很大。她点点头,引着夭桃要出去商谈:“既然是大主顾,就请前厅叙话。不知这些酒要送到什么地方?”
“蜃境斋”夭桃说道,桑娘脚步一滞,回头仔细盯着她看了半天,这才让出路来,抿了嘴笑着说道:“原来是我家大人的故人,还请这边坐下谈。”
三人进了里面的一间干净的屋子,三人落座,早有仆人送上饮水。夭桃捻起案几上的陶杯,笑道:“都来了大人家中,也不说上些酒来?夫人还真是省俭啊!”
桑娘微微一笑,挥了下手,瞧着夭桃说道:“想来,这位便是蜃境斋的桃主事了?怪不得如此声势夺人!桑娘真是自愧不如呢!”
夭桃被噎得讪讪不能成言,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就听见桑娘说:“虽然家里开着酒坊,但是大人早有吩咐,待客一律不许用酒。这不合法度,让那些小人知道了,不是有损大人的声威吗?”
听着桑娘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的,夭桃心中十分郁闷,虽说自己也在这王都中比较得脸,但终究也只是个做生意的人,总是比着做官的真正贵族显得矮上一截。( 网)她出神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桑娘的问话。
桑娘见她呆呆地坐着也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一笑,转身看向一旁陪着的忠叔,说道:“我家大人早有吩咐,说是蜃境斋的人迟早会来,早已预备好了。今日多半不行了,明日我会派人将酒送到你们蜃境斋的。”
“那便好!那我们就告辞了!夫人还请将我们来到的事情告诉太衡大人一声,他自然会知道。”夭桃也不想多待,既然话已经递到就起身告辞了。
“这个自然,桃主事请放心。”桑娘得体地将他们送到院子外面,立刻有仆人过来带路,将夭桃和忠叔领出府外。
千殇一直在门后观察他们,直等着夭桃他们走出巷子,这才折返到酒坊里,抬眼便问桑娘:“这两个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大像是买酒的。”
“买酒倒是真的,不过也算是大人的故人了。”桑娘理理衣裳,叹息道。
“哦?”千殇有些奇怪,又细细琢磨了一下,说,“可我瞧着,尤其是那个女子,像是东夷人啊!”
桑娘也点点头,有些担忧道:“可不是,若不是觉得她像是东夷人,我又怎么会慢待?东夷人,还是少惹为妙!”接着又摇着头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嘱咐蜃境斋来人之后,必须立即告诉他。真是不知道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道好打!”说完便又进了酒坊。
千殇仔细回想刚才夭桃的样子,总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是自己大梦三生的酒终究没有解。既然想不起来,那一定是自己不愿意想起的事情,还是不去想了!他晃晃悠悠地再次在门后靠着坐下了,一口一口抿着酒壶里的酒。
夭桃与忠叔离开傅说的府邸,直接便回去蜃境斋。路上她故意走得很慢,好平复一下自己难抑的心情。
忠叔见她一脸不快,深知是刚才焦仁国主的话触动了夭桃的心肠。他作为多年的老仆,也为夭桃的身世感到悲哀,叹息道:“主事,您就不要多想了。既然谋了海市的差事,以前的种种就当是做了一场大梦罢!”
“忠叔,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若不是这么想的,又怎么能在这殷都待这么久?”夭桃苦笑道,“现在,我都有些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了!眼下我还有什么呢?不过是依附海市讨些生活罢了!老宗主的那些话,我就当从没听过了。”
忠叔接着叹息道:“主事能这么想,心里多少能好受些。咱们灭国已久,再迁怒离耳也没有什么大用,不过是给自己增添些烦恼罢了!”
听他提到“离耳”,夭桃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一双凤眼又瞪了起来,怒道:“他焦仁能算是人吗?不过是条鱼罢了!尊他一声主事,他就把自己当成副宗主了!若是老宗主在世,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一个只会用老婆和女儿的泪珠子换东西的东西能算人?!”
“主事这话与老仆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再在焦国主面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宗主垂涎他家焦蝉不是一两日了,若不是因为上次断发,恐怕现在已经是宗主的姬人了。”忠叔低声警告道,“焦国主就是因为此事,对主事十分记恨,这次来王都,说不定会生出事端来激怒主事。主事还需当心呐!”
夭桃冷笑一声:“他以为这里是东海不成?就算是东海,单凭他这一条鱼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接着又问忠叔,“那小蝉化了鱼,胎息在她母蚌之中?”
“这是自然,而且宗主为了让小蝉早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