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夫人微微垂下眼,纤细的睫羽在灯下拉成长长的阴影。
她声音很轻,像是说话,又像是叹息:“我在遇到老爷的时候,就把一生的感情都交付出去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买卖,多了能卖,少了还能买回来。我现在早就心灰如死,我纵然已经不爱他了,却也再不能爱上其他男人。”
秋水漫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夫人恢复平时神色,冷笑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是要把他的一切都夺过来,他欠我的,一分一厘都得还我,我拿不到,他也别想给别的女人。”
晚上,躺在狭窄的通铺,秋水漫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耳边是其他人轻浅的呼吸,秋水漫还在不断的回想刚才夫人的话语。这样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却被感情伤得体无完肤,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不禁联想到自己,当初被前男友背叛,她也曾有过撕心裂肺的痛感。好在那时,她遇见了萧绝。
萧绝。秋水漫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不过不管他现在身处何处,她相信他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他现在一定也在想方设法联系她。
劳累了一天,再也坚持不下去东想西想的秋水漫,慢慢睡着了。
梦里是连绵的山脉,飘逸的云雾,她一直在追赶前方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追赶什么,是人吗,还是别的什么?别跑了,停下来。
她大声喊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像是听到什么,男人驻足,侧头听了一下响动。
“怎么了?”郡主奇怪地问道:“你在听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吗?”
那男人,萧绝回过头,淡淡地道:“不过是一只小山雀。”
郡主笑道:“山雀多得是,你喜欢,我让人抓几只养起来。小东西吃得多,叫声倒是好听的。”
萧绝皱皱眉头,说道:“想看了来看一眼就好,不必特意囚于牢笼。”
郡主挽着他的胳膊,笑道:“好,听你的。这小雀儿倒是好运,能得你如此对待,你对我都没这么好呢。”
“哦?”萧绝低头看她,说道:“郡主对我有所不满吗?”
郡主不痛不痒地捶了他一拳,笑道:“又胡说了,我可是口口声声都在夸你,几时说过你一句坏话。”
萧绝但笑不语。
郡主重新靠过去,说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婚事忙得人仰马翻,还要你帮我处理事务,我看你最近好似又消瘦了一些,回头再让人给你炖几支上好的雪参,好好补补。”
萧绝淡淡地道谢,他也不拒绝,这些天他帮郡主赚到的,又岂是几支雪参能抵得过:“多谢郡主厚爱,能为郡主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郡主娇笑着把头靠在他肩膀,说道:“你就只会逗我开心。唉,偏偏我就吃你这一套。”
一只小雀儿跳上树梢,歪着脑袋看着树下远去的两人,又毫不在意地叫了几声,开始梳理柔软的羽毛。
今天是第三天了。
秋水漫和晓云开始打包行李,光是衣服就整理了一上午。
擦了把额角细细的汗珠,秋水漫站直身子,舒展了一下酸涩的肩膀。
晓云嗤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才这么一会就累了?之后还有的忙呢。”
秋水漫无奈道:“不过是三天的出行,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衣物。就算是每一餐都换一套,也换不过来啊。”
“你懂什么?”晓云说道:“这些可不是为了穿着,得到的赏赐越多,就说明在家的地位越高,既是为了震慑,也是为了显示身份。你去瞧瞧,哪个夫人不是装满一车两车?”
秋水漫感慨道:“上流社会也是辛苦了。”
晓云白了她一眼,说道:“活着哪有光享福的,这世道,谁也不容易。别偷懒了,快点把这些都打包好。这件金丝错银孔雀羽披风,是夫人心爱之物,要是让人笨手笨脚碰坏了。”
“知道了。”秋水漫难得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把那件珍贵的披风仔细地叠放好,收进箱子。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们就这么回去了,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夫人几乎没有出去过。花灯没看到,也没出过庵门。静影庵的花树是好看,但是也只有这么一小片。不去别的地方看看吗,好不容易来一趟?”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昭月国,女人能出门是件稀罕事,大多也需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像这样能够光明正大独自出门的机会实在不多。
晓云把最后一件收好,叫人搬到马车上放好。然后才回道:“有谁是来真心看花灯的。能被允许出门是一个女人的地位象征,只有受宠的女人,才能跟着男人出门。这次夫人陪着老爷来,那几位背地里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
秋水漫彻底无语了。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家,女人不过是一件物品,和一盏灯,一枝花,没有什么区别。这种环境下,女人自己又怎么会有意识和心情静下来看一眼风景。
只怕再美的景色,也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