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夜暑热稍稍褪去,依然闷热难挡。三个人静默了约有半分钟,从苏骏辰出现到萧然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这短暂的时间里,两人的目光没有任何交流。苏骏辰心里涌起阵阵酸涩,眼睛随着萧然的身影移动,不敢相信她真的能镇定自若地无视自己的出现。然而现实是,萧然步履泰然,面容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甲乙丙。
欧阳旭看了一眼苏骏辰,嘴角露出一丝淡笑,紧跟在萧然的身后离开巷子。昏黄的路灯照在苏骏辰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独特的光晕,仿如巨大的舞台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存在着。巷外的车水马龙与巷中此时的宁静形成了诡异而和谐的对比。
为什么?萧然,为什么?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呢?苏骏辰转身看着萧然与欧阳旭一前一后紧跟着的身影,只觉得嘴里苦涩难言,竟然没有办法开口喊一声她的名字。
出了巷口,萧然扬手召停一辆出租车,坐上后扬长而去,根本已经忘记了身后的人。欧阳旭站在路边看着那辆出租车很快隐没在车流中,嘴角的那一抹淡笑隐隐显出些许难堪,前一刻还觉得苏骏辰自讨没趣得可笑,下一刻就感受到自己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自己根本无需五十步笑百步。
“姑娘,你去哪儿?”司机回头问到。
“安静的地方。”萧然眼睛盯着车窗外,没头没脑地说。
“安静的地方?”司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紧接着说到:“姑娘,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安静的地方?”
萧然冷冷一笑,是啊,哪里还有真正安静的地方。“师傅,那麻烦你绕着二环线跑一圈,然后送我回刚刚上车的地方,好吗?”
司机又回头看了一眼萧然,然后回答:“好嘞!”
京城的二环线处于京城道路路网的核心位置,围绕旧城而建,全长33公里,共计29座立交桥,是国内第一条全封闭、全立交、没有红绿灯的城市快速环路。路上车流如潮,灯光摇曳,萧然打开车窗,随风带进来的空气里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而她似乎一无所觉,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希望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滴滴”两声轻响,有短信进来。萧然拿出手机查看,是徐赫发来的:林容半小时前已被检察院的人带走。
萧然关上屏幕,闭上眼睛靠在后座的椅背上。欧阳旭,但愿你能安稳度过这次的危机!左胸处突然一阵刺痛,让她无法正常呼吸,只要稍微用力,疼痛就会加剧,快要窒息,她只能急促而浅显地轻轻喘气。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大约两分钟才消失。这一年来,这种疼痛时常出现,去医院检查却没有查出任何病症,也许她应该去一趟H市找陈教授再看看。
一小时后,出租车将她安全送到了胡同口。望着幽深的胡同,萧然怔忡了好一会儿,最后轻叹一声缓步走了进去。欧阳旭的车已经开走了,可是苏骏辰的车还在,这就意味着苏骏辰还在那里等着她。
果然,苏骏辰倚靠在水泥电线杆上,右手手指上还夹着一只没有吸完的香烟,脚边已经聚集了好多根熄灭的烟头。
苏骏辰双眼死死盯着出现的萧然,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萧然目不斜视,神情镇定,打算继续若无其事地路过他。
“萧然!”苏骏辰低沉的声音夹着几分薄怒叫住眼前的这个女人。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如她这般冷绝的女人,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到如此地步。
萧然略停了几秒钟,又举步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苏骏辰扔掉手里的烟蒂,冲到萧然身旁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他一面讶异于掌中传来的真切感受,从前的她骨肉均匀、身姿柔软,如今却只剩下一把瘦骨嶙峋;一面露出怜悯哀恸的神情,此刻他只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好好怜爱。
可是萧然并不给他机会,向后退开挣脱了他的手掌。
苏骏辰看着落空的手掌,无力地垂下手臂,慢慢将手掌用力回握成拳。“对不起,萧然!对不起,我错了!”
萧然淡漠地看着他,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对不起,这位先生,我要回家了。”
“萧然,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没有失忆,你只是装作不认识我而已!”苏骏辰再次低声哀求着说。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萧然静默了一会儿后,说:“无论是不是失忆把你忘了,你都已经成为我的过去,并不打算再次接受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苏先生。”
“那莲子呢?你有没有为莲子考虑过?她毕竟是我们的……”
“莲子与你没有关系!”萧然打断苏骏辰的话:“即便是亲生父女,你也一早就放弃了她,更何况她与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知道是一回事,可听到心爱的女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苏骏辰双目微红,看着萧然,似有千言万语,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苏骏辰,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自己也说过我们结婚不过是因为你觉得我合适而已。可我希望自己能拥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