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都只是默默的赶着路。司马空在前,凯瑟琳在后。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凯瑟琳的确有点气闷。她自小不是男儿身,遭受了不少的罪,更因为宫廷的权势之争,这二十年来她一直伪装着自己:一个原本应该淡妆浓抹,华装盛服的双十年华的少女却要被逼着戴着一张男人的面具,整天装作一个男人。她还要小心翼翼,她不能露出一点马脚——一个原本是公国大皇子的人要是被人发觉是女子之身,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而且这个真相一旦被披露,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放过她的!尽管自己算得上是他的亲身女儿!
女儿吗?每当凯瑟琳想起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她都觉得可笑。笑过之后,却只剩下无尽的悲伤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看透,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用来争权夺势的棋子而已!
从小到大,她不像其他的贵族女孩子那样可以肆意任性,她是“大皇子”,她必须谨言慎行;她不可以像她们那样可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入各式各样的酒会。波洛斯公国的都城落樱城是大陆数得上是时尚之都,但一切的与女孩子有关的时尚风潮从来都与她无关。她必须是一身男人的装束,她必须时刻注意她的言行,她的声音必须低沉沙哑,她要去学她不感兴趣的骑射,她要和重臣的儿子们打成一片,尽管这些花花公子她一眼也不想多看!但她没有一点办法,她,必须装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甚至她可以记得在她十五岁之前,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她混乱了!当女人的第一次潮红到来的时候,她惊慌的捂着自己的下体找到自己的父亲的时候,那个男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了一句:“以后这种事再发生的时候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干净,绝对不能让别的人看到!”这个男人,掌握着一个国家,他是如此富有,但对他自己的女儿,他却吝啬到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肯说!
之后的五年,凯瑟琳仍旧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浑浑噩噩的过着。在这五年里,终于有一个女人为她的父亲生下了一个儿子。男人欣喜若狂,立即通告全国,并有意要立那个当时还只是刚出生的婴儿为公国皇储!这无疑是要废了凯瑟琳作为“大皇子”拥有的第一顺位的继承权!说实话,当初凯瑟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她从来都没有在乎什么皇子身份,什么皇位继承权,她只想要回复她女子的身份,她再也不要戴着这个男人的面具了!
“立那个婴孩为皇储,或许是一种解脱吧!”这是当时存在在凯瑟琳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她终究没有从那一副躯壳中解脱出来。对于皇帝的这个想法,朝中有多数大臣不同意。他们上谏说陛下长子并无大错,又怎能轻言废立,说废长立幼,会动摇国家的根本!她的父亲迫于压力,只得阴着脸收回了说出去的话!凯瑟琳看着那时候跪在面前苦苦劝谏皇帝的白头大臣们,直有一种昏天黑地的感觉——因了这些“忠臣”,她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她还要继续做棋子!
自那以后,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母凭子贵的那个女人得到了她父亲的宠信。凯瑟琳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有很大的野心,并且她善于玩弄心机。而且,她掌握着她的秘密!她知道她是女儿身,但她却没有把这个事实公之于众。凯瑟琳知道她是想除掉自己的,因为她是她登上权力巅峰最大的阻碍,她也知道她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因为时机没到。她会在恰当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给自己致命的一击的。她在自己面前总是笑着,凯瑟琳却总不领情。她知道她总在她父亲面前搬弄她的是非。因为她的话,那个原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女儿的父亲对她更加冷淡了。遭遇冷淡也是一种好事,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时候的孤单!——一个人的时候,她尽可以大哭,泪眼朦胧中呼唤她母亲的名字——她说她的女儿会幸福的!可凯瑟琳从来不敢奢望!
她二十岁的这一年,正是波洛斯多事之秋!在外,与宗主国就贸易和领土问题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两国差点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在内,疾风盗的血杀狂潮骤然涌起,他们在波洛斯境内肆意屠杀无辜,激起了朝野内外的一致声讨。攘外必先安内!抱着这个念头,她的父亲派出公国第一智将蒙哥马利率领精锐的部队围剿疾风盗。精锐吗?其实不然,这只是波洛斯官方的愚民之词,波洛斯边境不安,根本无力抽调更多的军力。所以这支剿匪大军实际上是由公国多个郡凑出来的一支杂牌军,战力根本不强。但出人意表的是,凭借着这样一支弱旅,公国老将蒙哥马利硬是狠狠的挫了疾风盗的威风,并在各地的支援下,最终将他们逼入这莽莽丛林之中。
老将军为了保险起见,围而不攻,却遭到了朝中敌对派的谗言,她的父亲被就多疑,被左右一说,立即下令以剿匪不力的的罪名将老将调回了都城。驻灭世森林波洛斯军队三军无帅,顿时陷入了一片困境中。他们原本就来自各地,各自间根本不熟悉,以往的协调作战都是在老将军的调度下完成的。如今阵前无帅,这互不相服的大兵又岂会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