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组长,我一定按您说的办,马上去给她赔礼道歉,赔偿她的药费。”
鲁贵生只给老板娘说了几句,拿出‘华人共济会’的会规,指明她违反了会规哪一条,必须怎么办。陈金娣这位泼辣的老板娘,就满口答应,从超市里拎了几件惠而不贵的礼物,风风火火地跑去看刚被她打骂了一顿的女佣,生怕要收回她的会员证、共济会徽章。五月暴乱时,她们都被吓怕了,要不是有刑天社的人出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才在旁边看热闹或是想帮手的华人里,有几个年轻人是以前刑天社的外围人员,连陈金娣的儿子张毛仔,也是当初鲁贵生的小弟。见鲁贵生这位前大佬好象有点不爽,张毛仔连忙从自家超市里拿来饮料、香烟,招待这三位大哥。
“生哥,先喝点东西,抽支烟。晚上在这吃饭,这段时间尽看着你们忙,我们都不好来找你们玩。”
鲁贵生三人刚接过饮料喝了两口,准备把烟揣进口袋,看到手里的会规小册子,又象被针刺了下样,立即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收银员,吓得那个华人小姑娘连忙摆手道:“生生哥,我要敢收您的钱,老板娘会骂我的。”
“小妹,你要不收我的钱,回去我们又要关禁闭了!”
才十**岁的张毛仔,愕然地看着自己大佬自己动手找零,“不会吧,大佬,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这是孙先生给我们订的规矩!天大地大,规矩最大!”
本就一肚子不爽的鲁贵生,把刚才王中胜骂他们的话,又训斥了自己这几位前手下一遍。
“听清楚了吗?以后这样的事,先通知警察,要是他们偏袒本地人,你们再来找我们!”
“哎哎”,张毛仔连声答应,敢情自己老母害大佬要关禁闭,难道黑着张脸。
训了别人几句,鲁贵生心里的火气小了点,才想起这几个家伙的事来。这些家伙除了帮家里看店外,每天无所事事的,还不如让他们去帮会里做事。五月暴乱时,泗水警察被暴徒大量枪杀,缺员相当严重,会里正想着安排一批华人去当警察,正好让这帮小子去试一试。
“毛仔,你们知道,警察局马上要招人的事吗?”
张毛仔他们几个立即没了兴趣,当警察有什么意思?上次大家干掉那么多警察,自己再去当警察,还不得让人家往死里整啊?
鲁贵生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臭骂,“怕什么?只管去报名!操,我们要不是没印尼国籍,早让会里安排去当警察了。要是你们能爬上去,还有人敢欺负我们吗?”
“我们”
“我个屁!男儿当自强,你们自己都不帮自己,还指望我们这些香港仔?老子又不欠你们的,帮得了你们一时,还能帮你们一世?”
鲁贵生的臭骂,也骂醒了这些年轻人,自己都不帮自己,还能指望别人帮自己?
正忙得晕头转向的王中胜,听到鲁贵生回去的报告,也连忙安排人员去花钱找路子疏通,把尽可能多的华人青年,塞进泗水警察队伍。
这样的事,不但发生在泗水,也发生在雅加达、巨港、棉兰等华人聚居地。一大批华裔青年,在共济会及各种华人团体的帮助下,进入了警察队伍,开始承担起为自己族裔提供合法保护的重任。
十余年后,当张毛仔这些华裔警官,在印尼警队里成为中坚力量时,印尼‘华人共济会’也逐渐放弃了暴力机构,完全成为了一个华人互助组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处理完办事程序错误的事,鲁贵生他们三人老老实实地关了自己一天禁闭。
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闷热的禁闭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个手下牢骚满腹道:“生哥,我们现在可是两头受气,哪有以前光哥当大佬时爽啊?”
鲁贵生也暗叹了口气,确实没以前一半爽,牢骚到了嘴边却又转了个弯,训斥道:“这样不好吗?端了别人的碗,就要服别人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以前大家都羡慕那些会读书的当律师、医生,现在我们赚得比他们少吗?这是一个前程,只要我们安心做事,会里就不会亏待我们,不会让我们没个结局。”
一提到待遇和前程,两手下都闭嘴了。以前跟着光哥干,日子过得热血沸腾,但总有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感觉。现在虽然被约束得死死的,也没了以前训练过后的声色犬马,却让人心里非常踏实,能看得到自己以后也能有个美好前程。
人啊,没有不想有个前程的,哪怕是鲁贵生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也想有个美好的前程。而大佬的大佬,就能给大家一个前程,那些在暴乱中伤残的兄弟,全部给安排进了集团,拿着比其他员工更高的薪水,从事各种轻闲的工作。
鲁贵生他们在前程的憧憬下,服从了与刑天社完全不同的管理模式。王中胜这位分会长也处理完了,那些新递交的入会申请,盯着桌上的财务报表,暗暗庆幸是由远东集团来主导共济会。要是由光哥他们来弄,搞不好又得黄赌毒全上了,把好不容易漂白的底子,又抹得乌七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