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社是黑帮组织,香港又是一个社团遍地的城市,光仔他们在印尼的义举,已经被各大媒体报道成了一个江湖传说。
九月十一日清晨,当光仔带着他的手下,一出现在机场通道,立即吸引了所有旅客、市民的目光。
清一色的黑镜、平头、白衬衫、黑西裤、皮鞋锃亮,只是每个人胳膊上都戴着黑纱,近半的人还胸前抱着一个白布包裹着的骨灰盒。平时出现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别人最多好奇地多看两眼,可突然从通道里出现上百同样装束的年轻人,候机大厅里的旅客,竟然有种肃穆沉重的感觉。
一时间,嘈杂的候机大厅竟然飞快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广播里的声音,连玩闹的小孩子都被大人抓住、捂住了嘴,大家都不敢直视这群表情严肃、沉痛的黑帮分子,许多人还脱帽、鞠躬致敬。
早就等候在候机大厅里的记者,也不敢象平时样上前拍照、采访,只敢远远地摄影、按快门,连闪光灯都不敢用,生怕触怒了这帮杀星。
吊啊!一个澳门社团居然敢在印尼人的地盘闹事,跟当地警察对着干,把那些暴徒打得落花流水。
狠啊!听说他们在印尼杀的血流成河,戴刑天社徽章的人,走在雅加达街头,都没人敢直视。
‘啪,啪啪,啪啪啪啪’,也不知谁先鼓掌,安静的候机大厅里突然掌声四起,片刻汇成了掌声雷动。可那些笔直得象是标枪的背影,已经走出了候机大厅,安静地登上了三辆扎着黑纱、白花的灵车,在掌声和钦佩的目光中远去。
公道自在人心,虽然警察与黑帮是天敌,但光仔他们的灵车还是受到了香港警方的礼遇,每一个路口都有交通警察帮着拦车、让道;大批社团人物在路边摆起香烛,旁边的巡警也装作没看到,灵车路过时社团分子鞠躬,军装警察立正、脱帽,只是没有敬礼。
警察和黑帮人物尚且如此,普通市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敬之情。
从上百名刑天社成员走出机场那一瞬间,香港四大电视台立即停止播放所有节目,将画面切换到外景摄制组。电视里,突然响起了由孙子明改编的《奇异恩典》(如今被香港警方,用于哀悼殉职警员的哀乐)。哀伤的天簌之音里,只是远远地看到三辆灵车,行驶在香港的街道上,旁边的汽车都自动让开道路停在路边,无数司机、乘客从车里下来,站在路边向灵车鞠躬致敬。
这一刻,坐在灵车里的刑天社成员,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大佬光哥说的——轻如鸿毛或是重于泰山,你们自己选!
……
九月的骄阳似火,哪怕旁边有大海这个天然的空调,整个香港还是闷热难当。
离开香港城区,两辆黑色防弹奔驰车,夹着一辆黑色宾利车驶进山顶道。这里亭亭如盖的大榕树,将公路变成了阴凉的树荫,从车窗外吹来的空气都是清凉的,车窗外大榕树下的须根随风飘荡。
车内的孙子明和杨国忠,刚从刑天社的葬礼上回来。两人都无心说话,脑子里全是那些黑纱、白花、骨灰盒,还有光仔他们骄傲的神色。
这一票,孙子明他们抢在美国人前面,给东南亚、港台、韩国、日本剪了回羊毛,赚了一千六百多亿港币,还让索罗斯他们替自己背了个黑锅。钱是赚到了,但看着那些年轻人的骨灰、遗像,怎么老是觉得心里不对劲,好象自己欠了那些年轻人什么。如果不是两人在东京鼓捣出那些东西蛊惑他们,那些年轻人应该都好好活着,娶妻生子、呼朋唤友,享受着美好的生活。
车子很快到了家,孙子明突然对拉开车门的卢惠光道:“阿光,把电话叫光仔过来。”
“是,明哥”
卢惠光答应了声,连忙准备打电话,旁边的杨国忠马上拦住他,低声道:“子明,这事不妥!光仔已经不是从前的光仔,他不会听我们的了。”
孙子明突然觉得花园里的阳光非常刺眼,沉默了几分钟,决绝道:“我能捧他当大佬,就能让他再当小混混!”
说完,孙子明冲跟在后面车上的秦鹏、贺飞招招手,问道:“秦鹏,你以前那个手下高平,就那个罢工坐牢的,还能听你的吗?”
秦鹏连忙道:“明哥,高平和陈世金是我兄弟,绝对可以信赖!他们的家眷,现在都是我们子公司的股东。”
贺飞也连忙补充道:“明哥,当初我们移交人手时,就说清楚了的。建筑公司是我们那些兄弟的饭碗,不可能交给他的,所以公司股份一直在我和秦鹏个人名下。”
杨国忠眼睛闪了一下,真没想到子明还留了这么一手!
高平可是刑天社里的二号人物,当初罢工时硬顶警察和郭家,宁愿自己入狱也要为工人讨个公道。刑天社里那帮建筑工人和建筑工人出身的暴力分子,都把他当成拜门大佬的,在帮里也是威望仅次于光仔的。
“嗯,我知道了。阿光,打电话吧。”
“是”
正在刑天社墓园守灵的光仔,接到卢惠光的电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旁边的王中胜道:“中胜,明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