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与封建社会的本质,就是身份与契约的区别。
在家王朝的封建社会,身份是人们获取特权的主要途径。身份成为确定人们地位高低、权利大小、义务多少的根本标准。身份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分水岭,人与人之间一切差别的总根源,身分与权力、权威等同。而要取得这个身份,首先就是向谁负责、向谁效忠的问题!
而在现代社会,契约依靠的是每个当事人自身的努力,通过自由竞争,自己设定权利、自行履行义务、自己承担责任。当事人都按契约办事,只向自己的承诺、义务、责任负责,不再向某个特定的人负责、效忠。
苏西洛接受过美国式的民主、自由思想薰陶,但从小接受的教育依然是根深蒂固。他很明白苏比比总统的暗示,这次暴乱事件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前总统苏哈托的女婿、印尼陆军战略后备部队司令普拉博沃中将!
暗示他的苏比比也很矛盾,要动普拉博沃,就要说服苏哈托,否则没人有那个威望压制军方势力。三十年的军事独裁,印尼的军队已经成了苏哈托的私人军队,从上至下唯他的命令是从。
动了普拉博沃还要面对道德伦理问题,苏比比是苏哈托的密友,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动了他的女婿,军方、官方上下如何看?印尼是一个还未进化到现代社会的独裁社会,如果苏比比不顾人情,强行处理普拉博沃,先不论军方的反弹,他能否真的动得了。单在威信与民意上,就是对他执政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总统办公室里一片沉默,苏比比手里的雪茄烟青烟袅袅,苏西洛则苦恼万分。
总统大人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想让他去分化瓦解前总统在军方的势力,让他们主动将罪魁祸首推出来,可这可能吗?如果苏哈托总统逝世了,或许这还有可能,但人家好端端地呆在医院里,那帮将军们敢违逆他的暗示?那帮穿着将军服的同僚,都是苏哈托一手提拔的,他们会背叛提拔他们的人?
看着苏西洛苦恼,苏比比心里叹了口气,象他这样接受过西方教育的高级将领尚且如此,那些已经蜕变成官僚的军官更是无药可救了。
又沉默了一阵,苏比比总统拉开抽屉,拿出早准备好的任命书,沉声道:“苏西洛将军,我任命你为内卫部队司令官兼雅加达军区司令官,全权负责首都及总统府安全。”
“是”,苏西洛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立正敬礼,双手接过任命书,立即去上任。
新总统对军方的人事调整,很顺利地得到了执行,这也是独裁社会的应有之义。然而苏西洛当天就任内卫部队司令兼首都军区司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规模调整人事,将自己的嫡系手下安插进各个要害部门,那些被调整的军官也没什么过激反应。
一朝天子一朝臣,印尼虽然没有这句俗语,但道理都是相通的,没有哪个当权者会把自己的安危系于自己不信任的人之手。
刚刚接待完美、英大使的苏比比,已经非常疲惫了,但还是打电话给刚上任的苏洛西,“苏洛西,部队反应怎么样?”
“报告总统阁下,一切顺利!”
苏比比心里有底了,三十年的太平日子,已经让军方习惯了循规守旧,再没有当初动乱岁月的警觉性。这样好,只要解决完人质事件,就可以继续调整军队人事了。摸清了军方虚实的苏比比,立即打电话叫来普拉博沃,免去他后备部队司令的职务,命令他立即去东帝汶前线任总指挥,在当地放出风声,就说谈判不成,就会严厉地惩罚那些倾向独立的东帝汶人。完了,苏比比还‘好心好意’地提醒他,公务之余要多去医院看看他岳父大人。
……
第二天,好消息终于来了。光仔说服了游击队首领,同意配合苏比比总统演一出戏,但前提是要五大常务理事国的大使们,去国会见证谈判、投票。理由很简单,虽然那五个国家也是流氓,但好歹还会要面子,不会跟政府串通一气害他们。
经过一番协商,苏比比总统终于在数百名国内、国际新闻媒体的注视下,上万名普通民众的注视下,带着幸存的十几名议员,和几位大使来到总统府外面的广场上。
今天的天气不好,阴云密布,可总统府前面的广场上人山人海,许多印尼人都聚集在这里,盼望着能有一个强人带领他们走出这场灾难!
“请为逝去的同胞默哀三分钟。”
站在布置好的发言席上,神色凝重的苏比比总统,为这场动乱的死难者默哀三分钟后,擦了擦满眶的泪水,第一次当着公众发声。
“在过去的五天里,我们美丽的印度尼西亚遭受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动乱。在这里,我们强烈谴责制造这场灾难的幕后势力,并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们政府一定会追查到底,给全体国民一个真相!
三天前,东帝汶和亚齐的叛军攻占了国会大厦,这是我们印尼的耻辱!我以真主的名义发誓,一定会将那些叛军送上法庭!”
轰,记者们愕然,难道那些武装分子,还会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