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山瞧着陆曼曼满脸震惊的表情,心下大感安慰。他当年得知这一结论时,比起陆曼曼现在的样子,也强不到哪里去,后来还被导师取笑了好久。
由于此事的密级很高,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守口如瓶。今晚终于得见,有人同样被这个秘密,震撼得心神摇曳。他宛如做了个超级爽的心理按摩,既有种多年心事,终究一吐为快的爽利感;又有种原来别人的心理素质,并不比我高多少的庆幸感。
陆曼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犹自用手拍着胸口,道:“周叔,您这个谜底可太吓人了!到底是甚么生物,才能拥有密度和硬度都如此高的骨骼?应该不是地球生物吧?”
周远山摇头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方才就说过,尽管众多科研机构,对这支洞箫,进行过长达三十年的研究。但真正形成共识的,只有很少的几点。我没法就不确定的问题进行解释,当然,我也不介意说说自己的某些推测。
当年我的导师和我都认为,这支洞箫,是由某种超大型脊椎动物的某一节脊椎骨磨制而成。单单一节脊椎骨就长达八十一厘米以上,可见其身形之庞大,保守推测,其在生时体型全长,最少也要超过一百二十米。所以不管它是不是非地球生物,首先能确定的一点是,该生物肯定并非现存生物。
其次,就是关于该生物,死亡年代的确定。八十年代时,国内的技术手段落后,只能采用单一的碳十四测年法。要知道碳十四的半衰期,只有五千七百三十年,故而其测年极限,不超过六万年。结果就是检测失败,该生物的死亡时间,远早于六万年。
到了九十年代,国内技术水平有所提升,又有机构提出,采用热释光测年法。该测年法的测试范围,为三百年到一百万年。结果依然失败,该生物死亡时间,远早于一百万年。
后来,随着国内技术水平的不断提升,陆陆续续将现有的,几乎全部测年法,都用在了这支洞箫身上。最终,于五年前得出相对准确的结论:拥有这段脊椎骨的生物,其死亡时间大致在五亿八千万年前,误差前后不超过一千万年。”
听周远山说到这里,陆曼曼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这不可能!”
任何一个对生命发展简史,稍有认知的人。听到周远山的结论,都会像陆曼曼这样大喊,“这不可能!”
因为古生物学和地质学上的第一大悬案“寒武纪生命大爆发”,就发生在五亿七千万年以后的时间里。这也是年代划分上,“显生宙”的开始时间。(显生宙,即看得见生物的年代)
科学界公认,在“显生宙”之前,地球上是没有生命的,至少没有生命生存的证据。连“三叶虫”之类的生物,都要等到五亿四千万年左右,才会出现。更何况是周远山口中,体型如此庞大、骨骼如此特殊的高级脊椎生物。
周远山苦笑着摊了摊手,道:“别忘了我就是搞古生物学研究的。当年检测结果被证实后,我也在大喊‘这不可能!’但人会说谎,数据不会。更何况,这个检测结果,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机构、甚至不是用一种方法得出来的。多方、多手段检测,最终结果完全一致。
周远山说着,又开始用左手摩挲他的秃脑门。嗓音愈加低沉:“这个检测结果,意味着两种可能:要么像曼曼你猜测的,这根本就是偶然死在地球上的,非地球生物留下的骸骨。这就意味着外星生命的确存在,但这种可能性在逻辑上有个问题,是谁在这个生物死后将它的脊椎骨制成洞箫并刻写铭文的?所以我下面要说的第二种可能性更为合理,同时也就意味着古生物学、地质学等学科的重要根基,甚至包括年代划分,全部都将被推翻。”
周远山伸出右手,点了点洞箫身上刻着的铭文。接着道:“在‘生命大爆发’之前,比‘显生宙’更早的年代里,地球上还存在过其他高级生命,甚至是不亚于我们的文明!
结合空念大师方才叙述的‘莲师笔记’,我个人倾向于认为,存在所谓‘前劫之人’或是‘前劫文明’,从五亿七千万年前‘寒武纪生命大爆发’一步步进化而来的现代人类,很可能并非地球上的第一批原住民。这支刻有铭文的洞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陆曼曼傻呼呼瞪大双眼,水汪汪的,很是清澈,眼中却完全没有焦点。周远山的种种解释和推测,宛如一群狂飙的野马,在她思想的原野上纵横驰骋、呼啸奔腾。将她辛苦学习,多年建立起来的许多基本学术概念,践踏成了满地残渣。
要知道现代科学的任何一个概念,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其他相关的概念彼此支撑,共同架构成一个完整的学科体系。这有点像是多米诺骨牌,麻烦在于,一旦有人成功地推倒了第一张牌,你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眼看着它们一路坍塌下去。
陆曼曼长到十八岁,还是首次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她本能地想要找出点甚么问题,来质疑周远山的解释和推测。可那支洞箫就在身旁,她刚刚亲手感受过它的重量,指尖还留有箫身那温润细腻的触感。
最后,听周远山提及“莲师笔记”,陆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