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折腾,万一把那些长舌妇招惹到家里来,烦心不说,看到你们家里这富贵景象,也有的是穷酸要心生妒忌。”
“是,谢谢夫人。”
小北和许瑶几乎异口同声答应道,等到把蒋夫人送走,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全都笑了起来。许瑶小时候家中并不宽裕,母亲因为操劳家务伤了身体,很晚才相继生下了他们兄妹。而小北更是从富贵之家到险些沦落街头,到了叶家之后方才重新过上了殷实舒心的日子。对比之下,她们对如今的生活可以说是十万分满意加满足了。毕竟,无论汪孚林还是程乃轩,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不论怎么说,蒋夫人真是好人。”许瑶望着天上那一轮在云间若隐若现的圆月,忍不住有些怅惘地说道,“就不知道相公这会儿在辽东,是不是也有兴致赏月过中秋。”
汪孚林正好送了前头王篆和何雒文回转来,听到许瑶说这话,他顿时有一种逃开的冲动。毕竟,是他举荐了程乃轩和光懋一块去辽东勘问长定堡大捷的真伪,而光懋送了个伪证人回来,程乃轩又来信提醒,如今加上一位刚刚得了上命的辽东巡按御史安九域,以及本来就泥潭深陷的李成梁李如松父子以及辽东那么多武将,辽东恰恰是个泥潭,虽说有圣旨下去,吩咐尽早完结归来,但一来一去总得月余,程乃轩能那么快抽身而退才有鬼!
好在他脸皮极厚,这时候干笑了两声走上前去,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程这性子和我一样,向来是苦中作乐。想来这时候一定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信等他回来时,我们再好好问他今年这中秋节是怎么过的。”
“真是的,许姐姐正难过呢,你居然还在这油嘴滑舌!”嘴里这么埋怨汪孚林,小北却也一样东拉西扯地宽慰了一阵子许瑶,却是亲自将其送回了程家,又在那看了一阵子程乃轩和许瑶的一儿一女,这才回来,吩咐程家那边锁上边门的同时,自己也令随行的严妈妈锁了那道门。
只不过,等到回了房,说起今日这次中秋宴时,她就忍不住低声问道:“突然之间把我的事情传得这么沸沸扬扬,真的不要紧吗?”
“你知道,这是故意的。毕竟张泰徵之前在杭州西湖见过你和你姐姐跟我一道出游,他如今还留在张四维身边,越是谣言流传,他越是容易克制不住。我很期待,他再坑一回他父亲,这样也不枉我造势一场。”汪孚林哪里能料到,格局太高的张阁老,如今正死死压着格局太低的张大公子
这人实在是太坏了!此时此刻,小北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可只要他是对敌人狠辣,对自己人好,那又有什么关系?
虽说汪孚林抱着一石二鸟的最大期待,但很遗憾,哪怕他如今捏着锦衣卫中下层两颗重要棋子,仍然没能发现张四维和张泰徵父子有任何异动,只发现外间关于妻子的流言渐渐被巧妙控制在了自己想要的范围之内。而随着西园和绿野园这两处地产是小北家中祖传,后来被其兄长卖给自己这一传闻的传开,小北的身世在有心人的眼中,也随之呼之欲出。但在这么一件事情真正过明路之前,他却接到了一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任务。
已经致仕的左都御史陈瓒去世了。
按照惯例,像陈瓒这样的高官,朝廷会派人官员赐葬祭。当然,这项差事本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汪孚林这个掌道御史头上。然而,也不知道是张居正体谅陈瓒当初对他重用信任,还是想让他暂时离开流言纷纷的京城,竟是把他塞到了前去陈瓒故乡北直隶河间府献县赐葬祭的名单之中。除此之外,张居正还额外交给了他一个私人任务,那就是顺道去迎接一下正往京城赶来的赵老夫人。
对于前者,汪孚林自然欣然接受,可对于后者,他从情感上自然没什么异议,可从理智上来说却真的挺想推却。但是,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临行去河间府之前,宫中竟然传下了小皇帝的旨意,委托他在陈瓒的葬祭之后,去真定府迎接赵老夫人。
小皇帝的旨意以及张居正的私人委托,竟然同时到了自己一个人手上,汪孚林唯有感慨自己真够招人惦记的。让他更加意外的是,万历皇帝朱翊钧竟然还相当正经地在文华殿召见了他一次,然后塞给了他一个熟人同行。当在文华殿中看到张宁的时候,他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曾经在杭州北新关结下不解之缘的老熟人,是冯保的人?还是张宏的人?抑或是小皇帝的人?这皇宫中姓张的大太监尤其多,如果单单因为一个张字就认为那是张宏的人,那就上大当了!
“汪卿和司礼监随堂张宁同去,一路可缓行,不用急于赶路。”朱翊钧的话说得很慢,很平稳,与其说是在宣示帝王威仪,还不如说是在努力掌控谈话的节奏。
“两位老娘娘已经和朕商量过,等抵达京师的时候,司礼监太监李祐,慈庆宫太监张仲举和慈宁宫太监李用会代表朕和两位老娘娘慰劳于郊外。”
给予张居正的母亲如此高规格的迎接待遇,汪孚林不知道是出自万历皇帝朱翊钧,还是出自两宫皇太后,但反正事情都定下了,没有他这个小小御史置喙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