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这种危急时刻根本就没想起来,自然更不会去攀咬。到最后眼见一片中衣满满当当,再也写不下了,这才悻悻将破口处处的手指塞进了嘴里,暗想自己如若还有活命的机会,一定把这个交给科道某些一心求名的言官。
等到把这晾干的中衣贴着心窝藏好,他才开始养精蓄锐等待明日,暗想到时若冯邦宁再要折腾他,他就将这几瓶或真或假的毒药一股脑儿全都交上去。
哪怕能取得几天的缓冲时间也好!
然而,冯保不在,游七又只是个失势的家奴,纵使冯佑冯邦宁父子那边没人敢招惹,这里既然白天都如同筛子一般,一拨拨人接二连三地来,到了晚间。自然也一样少不了访客。只是,这一次的来客却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当门缝中伸进来的一支香无声无息燃尽之后,一个人影悄无声息闪了进来,到游七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最终确定人还活着,登时有些踌躇,随即伸手到其怀中摸索了起来。
当发现入手的竟是一个又一个瓶子之后,来人终于为之色变,咬咬牙后就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药给游七灌了进去。随即将剩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和布包都依旧放了回去,却是在黑暗中遗漏了那一片游七贴身藏着的中衣。他也来不及确定对方是否死了,三两步退到了门边,等发现看门的果然还没醒,院子里也没别人发现,如释重负的他方才越过躺倒在地的看守,犹如游鱼一般飞也似地溜走了。
自以为得计的他丝毫没发现,夜色中有不止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天明时分,还在床上将养棒疮的冯邦宁就被人紧急叫醒。当他得知游七竟然死在了那屋子里的时候,满腔被人打扰好梦的恼怒全都化成了惊悚。竟是瞬间就惊出了一头冷汗。他顾不得自己臀腿有伤,不能下地走路,竟是第一时间挣扎下床,直到发现脚步虚浮,赶紧扶住了床栏,这才连声吩咐人抬了春凳送自己过去。当他到了那里的时候,就只见父亲冯佑已经到了。
冯佑蹲在游七身边反复查看了鼻息、脉搏和心跳,见冯邦宁满脸期冀地看着自己,他却站起身来苦笑着摇了摇头,疲惫而无奈地说道:“赶紧差个人。给宫里你伯父报个信吧。”
“可是……”冯邦宁一想到冯保平日对自己宠爱归宠爱,可那顿板子打下来的时候毫不留情,竟是情不自禁地一个哆嗦,声音里头也不禁带出了哭腔。“我昨天只是让人抽了他一顿,并没有对他怎样,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
“这次却怪不得你。”冯佑虽是心计胆色远不如冯保,却总比儿子老练些,这会儿脸色一阴,咬牙切齿地说。“人是被毒死的!”
这话就如同一阵阴风一般卷过室内,让冯邦宁以及那些下人全都为之色变。有人能够潜入游七这里毒死游七,岂不是代表着这家里根本就不安全?一时间,冯邦宁忍不住咆哮了起来:“徐爵,徐爵在哪儿,快把他叫来!伯父掌管东厂,我和他都在锦衣卫,这家里怎么还会闹内贼……唔!”
话还没说完,冯邦宁就只觉得自己的嘴被人堵住了。侧头发现是脸色狰狞的冯佑,他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愚蠢的事情。这么一件事死死捂着还来不及,他却还要如此大呼小叫声张出去,还嫌弃家里不够乱吗?果然,冯佑一手堵了他的嘴后,随即就吩咐道:“传令下去,守好各处门户,不得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立刻给我清点家里的人,少了谁即刻报上来,动作要快!”
当封锁了各处门户,随即清点了人数之后,冯佑和冯邦宁父子便骇然发现,家里不止少了一个人,而是少了整整五个人!又惊又怒的冯佑一面派了心腹去顺天府和大兴宛平两处县署,要求协查逃奴,一面紧急派人带了自己的亲笔信去找徐爵,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冯保的核心班底都在宫里,在东厂,而不是在这家中私宅。他和冯邦宁虽说在锦衣卫中挂着个职司,而且还不是闲职,能管点事情,可毕竟并不经管真正的秘事,而且冯保出宫在家里停留的日子很少,他们父子自以为家里管得滴水不漏,其实却是疏漏多多,这次就终于尝到苦果了!
就在冯佑悔之莫及的时候,却是有人直接撞开门帘闯了进来,双手呈上一件东西道:“老爷,游七的怀里发现了这个,好像是他写的血书!”
接了在手一目十行扫到底,冯佑登时如同拿到救命稻草一般,长舒了一口气道:“谁找到这东西的?重赏!”
有了这玩意,他至少就可以向冯保交待了!
就在这一天,冯保暗中命人毒杀游七的流言,却已经飞速在整座京城散布了开来。自从起头张居正重罚游七之后将其逐出家门,而后游七被冯家接了过去,种种事情便在私底下疯传,也不知道多少人惶惶难安,多少人幸灾乐祸。即便是被张居正辣手清洗过一次的都察院,仍是有人蠢蠢欲动了起来。宰辅杖责家奴这种事,看似不过寻常,可闹出毒杀,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的名堂了。
尤其是张四维这一日傍晚早早出宫,却是也顾不得避嫌,第一时间直奔王崇古府上,甚至只和出来相迎,今科中了二甲进士,在六部观政的表弟王谦打了个招呼,直接问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