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坐骑和随从也不妨先到里头去,免得外头拥挤。”
“那就多谢了。”汪孚林客客气气谢了一声,随即在之前附在帖子里的门包之外,又非常隐秘地塞给了那门房一张五两小银票。这样的出手放在这些眼巴巴等着首辅接见的官员当中,自然不算出众,可他是单独见过张居正的人,自然和那些从来没单独见过当朝首辅的人不能相提并论。因此,门房不动声色地收了额外的打赏,笑吟吟将汪孚林引进了门。
就在汪孚林刚跨进门槛时,就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不是徐爷吗?什么风把您出来了?”
徐爷?又是如此热络到夸张的招呼?莫非是……
汪孚林忍不住好奇,顺势便转身看去,却见是两个门房笑呵呵地朝着一个下马的中年人迎上前去,嘘寒问暖。比之前对他殷勤一倍都不止。只见那中年人一身锦袍,乍一看去形貌并不出奇,和他四目相交时,却流露出了几分诧异。觉察到对方那端详的眼神。他干脆就站在了那里等人进门。
果然,两个门房将中年人引进来之后,见汪孚林竟是还在,其中一人就连忙为两人引见道:“徐爷,这是都察院广东道监察御史汪侍御。汪侍御。这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徐爷。”
汪孚林颔首为礼后,见对方显然因为见到自己而有些讶异,他就随口客套了几句,继而就径直随着另一个引路的小厮去见张敬修,心中却想道,那果然是冯保的心腹徐爵。
而徐爵也同样是第一次见汪孚林,随人去见张居正时,亦是忍不住在心里思忖,这位果真如传言那般,竟是和张家兄弟几个往来甚密。能够在旁人大多都被拒之于门外的情况下,出入张府如自己家。
张居正次子,今科榜眼张嗣修今日并没有休沐,而是在翰林院,所以汪孚林旧地重游,就只见自己见过的张家其余四兄弟之外,还有一个粉妆玉琢的童子,看着比之前见过最小的张允修还要小个好几岁。果然,彼此厮见之后,张敬修便指着像模像样作揖行礼的童子说:“那是六弟静修。今年才六岁。”
汪孚林几次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张居正这幼子。虽不知道是正出还是庶出,但只见这几人兄友弟恭的样子,他就笑了一声:“初次相见。却没带什么东西给小公子当见面礼。正好我之前从广东回来时,带了一整套平寇志,回头送来给小公子读着解闷。”
张静修年纪小,今天不过是来看个热闹,而其他几人已经是被逗得笑了起来。尤其是张懋修更是直接啧啧叹道:“平寇志?你这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怕爹知道了。直接把你叫去训一顿?”
“既然都说了是平寇志,当然不仅仅包括此次林道乾林阿凤,还有之前的吴平曾一本,包括汪直徐海,这些昔日为祸一方的巨盗如今悉数扫平,广东诸府平定,这平寇志可是相当畅销。当然,这是昔日歙县教谕冯师爷加上几个广东教官所作,冯师爷也算是我的老师,我就拿来借花献佛,总比那些街头书坊流行的淫词艳曲强。”
汪孚林说得振振有词,张懋修顿时无话可说,但他们成日只读圣贤书,于天下大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对于这种平寇事自然也免不了好奇,也确实想看看。只不过,对于汪孚林还帮着旧日县学教谕推销书的做法,张敬修少不得打趣了两句,待得知这书还是汪孚林委托人家创作的,他那脸色顿时精彩极了。等到请人进屋之后,这位张家长公子就第一个开口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不会又有什么东西让我们转交父亲吧?”
“哪有,我如今是休病假的人,朝中有什么事与我何干?”汪孚林很潇洒地一摊手,笑吟吟地说,“今天纯粹是家里呆闷了,出来透口气。”
这家伙!
连性子一向活泼的张懋修都忍不住为之咂舌。既然是请病假还跑到张家来,难不成是特意做给外人看的?大哥把这么个家伙请进来,到底好吗?而张敬修在弟弟的目光注视下,同样觉得心情复杂极了,可却没想到汪孚林接下来就笑呵呵地说道:“首辅大人若是知道了,一怒之下放我一任外官,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我在京师碍了某些人的眼,还能踏踏实实惠民一方。”
别人都是求一京官不可得,汪孚林这家伙却好不珍惜!
纵使张家这些儿子们大多对张居正当年苦熬被排挤的经历没有什么记忆,懂事之后父亲就已经逐渐露出了峥嵘,可京官比外官要贵重,他们至少还是明白的。只不过,等到汪孚林笑着讨来纸笔,画起地图,如同当初忽悠香山县令顾敬一样,开始兴致勃勃地对他们说起大明国土之外那些遥远地域的国家之后,他们便渐渐把之前那复杂的心情丢在了九霄云外,年纪最小的张静修更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这融洽的氛围大约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外间却突然传来了不小的说话声音。张敬修眉头一皱,见汪孚林恍若未闻,照样还在人津津乐道地瞎扯当今法兰西国王查理九世兄弟三个和吉斯公爵的博弈,他就悄然走到门前,拉开门后便看到是自己的书童正快步走来,不远处的院门则是站着父亲身边一个得力的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