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不是此人,此人只是做了承接凌云翼怒火的倒霉鬼,说不定是让此人去清查总督府。心里这么想着,汪孚林却不打算继续留下来看什么杀鸡儆猴的戏码,步履轻快地离开了此间。
不论凌云翼这边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好,是真的准备大刀阔斧雷霆万钧也好,他拿住了行凶者,要查主谋的话虽说有点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毕竟,放消息出去,用鱼饵钓鱼这种办法,也不是不能用的。
而凌云翼听到书房外间守着的书童禀告说汪孚林已经出了院子时,看到首席幕僚何丰升此刻赫然满脸的惶恐,他虽说觉得刚刚有点过于刻意。但在他看来,这么多年来,他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监生一直带在身边,使其成为首席幕僚。还在几个晚投奔的举人之上,不在官场却胜似官员,自己这个东主已经够难得了。汪孚林既然已经离开,他就声色俱厉地将汪孚林刚刚所言在新安县遇到有人雇凶杀他,以及还有图像的事直接抖了出来。
何丰升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说自己绝对没有走漏消息,可话到嘴边,他却猛然想到,自己确实没有把汪孚林从凌云翼这里领了诱捕林道乾的事情说出去,可自己在凌云翼面前举荐汪孚林去办此事,这却是收了人好处的!他还以为有人嫌弃这位广东巡按御史太碍事,想把人从广州支使到潮州去,所以也就顺水推舟收礼办事,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样险恶的目的?一瞬间,他就清楚自己只能抵死不认帐。否则这个丰厚的幕僚职位就没了!
“制台,此事蹊跷,学生以为……”
“不要你以为了,我用的人我自己清楚,别人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也断然不可能从别的地方泄露。而你……你从前收了某些人的好处,提出一些建议,因为你很懂得趋利避害,倒也没什么过头的,看在我们十年宾主情分。我也不为己甚了。可这一次,你若是不承认,我也不怕人说我苛刻,翻一翻那些旧账!何丰升。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我不在乎身边的人偶尔捞油水,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可我最恨欺瞒!”
何丰升这时候才醒悟到,自己这次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收人好处给汪孚林塞一个烫手山芋不要紧,但不该在事情已经急转直下发生了那样的变故后。还试图在凌云翼面前遮遮掩掩,这位总督是素来眼里不揉沙子的狠人!
他思前想后,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说道:“制台,此事是周提学辗转托付到学生面前的。他是提学大宗师,这两年取秀才又是收紧再收紧。之前好几位县令求到学生面前,希望能请这位提学大宗师高抬贵手。所以之前周提学提到此事时,学生便辗转以此事相求,真没有想到那么多……”
“别说了!”凌云翼一捶扶手,脸色顿时更阴了。
如果是布政司那两位布政使也就算了,竟然可能是周康!堂堂学政,提学大宗师,要是和这种事情牵连在一起,那简直不是丢人现眼四个字能够说尽的!周康就算真的心里窝气,至于会如此胆大妄为?说不得背后还有其他人作祟!该死,这帮不省心的家伙,怎就没有一丁点汪孚林那不沾利益的聪明!
带着凌云翼的态度,汪孚林匆匆回返新安县,却没有进城郊的那个小渔村,而是直扑那个停船的小港湾。登船见到吕光午和郑明先后,他言简意赅地说了说此去肇庆府的情形,又说了凌云翼的态度。
虽说那位两广总督显然还是态度暧昧,但毕竟表示了一些对汪孚林的支持,在船上呆了好几天的郑明先便突然开口说道:“汪公子,这几****和吕兄也商议过。此去潮州府,那些海盗全都是一等一的桀骜凶徒,若是再像我们到新安时这样临时定计,你又亲自出马,稍有不慎便后果难料。而付雄等人,若直接下狱关押容易,却丢掉了一个熟识此中道途的向导。”
“郑先生的意思是说……”汪孚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顿时震惊地看向了吕光午,“吕师兄,你们想挟持着付雄前去会一会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不行,海战不是你强项,更何况付雄此人中伏落网,心中必定大有恨意。若是他在海上到捣鬼,难道吕师兄你能日夜防贼?”
“这不是还有郑老弟在吗?他家学渊源,会操舟术,两个随从也都是昔年有过海战经验的。你大概想不到,郑老弟还有一手调校火炮的本事。至于付雄,只要先许之以富贵,还愁他不入彀中?”吕光午从从容容说到这里,随即就莞尔一笑道,“想当初平了东南倭寇之后,朝中多事,胡梅林公又自尽在狱中,福建抗倭时,我便索性隐居家乡,至今虽在外行走,却已经十余年没有真正上过阵了,难不成你想的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可此去风险极大……”如果是自己冒险,汪孚林只要说服小北,自己做好万全准备,拼一拼也就算了,可现如今是拿着别人的命去冒险,自己却在安全的地方看着,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当初沈有容等人出抚顺关的那一次死亡之旅。那一次死伤惨重,沈有容等人差点就回不来,这一次呢?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只觉得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见是认识不久,一贯和自己客客气气的郑明先,他不禁愣了一愣。
“虽说汪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