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其实,吕老爷之前救了我的时候,就是官府派人追捕我的那会儿。我只想着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找到林道乾,哪怕让我漂洋过海去暹罗,所以听说他竟然潜回来了,我根本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到那个听说我是林道乾的女儿,于是告诉我这事的人是想把我送去官府换赏金可是。肯定也会有人把这事情去告诉林道乾的,只要把我当成诱饵”
这一次,陈炳昌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阻止道:“不行”
见汪孚林和小北齐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秀珠则是怒目以视。陈炳昌也不知道哪来的这种勇气,竟是挺起胸膛说道:“且不说诱捕是否可行,单单从林道乾这个人来看,他既然能够当海盗肆虐粤闽沿海,杀人无数,而且还在秀珠姑娘你母亲不愿意的情况下占人清白,此等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女儿的人”
“族中的老人都说我和阿妈长得一模一样,阿妈当初砍掉了他一根手指。他绝对不会忘记的”
“那就对了,断指之仇,总比那绝非你情我愿的事实夫妻之情要深得多吧只怕他到时候根本不会顾及你这个诱饵,直接让手下把你杀了”
“死就死,你以为我很怕死吗”
“这是什么话,死有轻如鸿毛,也有重如泰山,你这样自轻自贱自己的性命,让你死去的母亲怎么能放心的下”
发现这一男一女竟然争执了起来,汪孚林顿时嘴角上翘了一个弧度。等发现小北也同样是笑吟吟的在那看热闹,他不禁与其交换了一个眼神。虽说他同样也还在可以被人称之为年轻的年纪,可也许是因为两世为人。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站在这一对顶多只比他们小四五岁的少男少女面前,他不由自主就以长辈自居。
直到看见秀珠被陈炳昌一番言语给刺激得满脸通红,突然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气冲冲来到了他跟前,竟是直接扬起了巴掌,他才沉下了脸。
若真是这样不知好歹的丫头,那也没有什么再观察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秀珠那手最终是僵在了空中。许久方才缓缓无力落到了身侧,随即竟是哇的一声蹲下大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原本闭上眼睛等着挨那一巴掌的陈炳昌立刻手足无措了起来,而且汪孚林和小北夫妻俩在场。他根本不敢再像之前忘情之下按着人家肩膀,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满头大汗地蹲在秀珠旁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行不行要不,我任你打骂”
“笨蛋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当初可是你救的我,是我没有报恩就留下臂钏自己走了,现在也是我自己情愿不要命了去当诱饵,你为什么还要拦着我”秀珠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偏偏却不肯用手去擦,“你大哥当初就骂你滥好人,不该随随便便相信别人,你怎么就不能改一改”
陈炳昌被这乱七八糟一通说,只觉得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伤情,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发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胳膊,把他硬拉到了一边,他茫然一侧头看见是汪孚林,这才终于醒悟了过来,却看到小北把地上的秀珠也拖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汪孚林哀求道:“汪大哥,秀珠她也说了,她不是林道乾的女儿,只是为了报仇方才这么说的,求求你不要拿她当诱饵去诱捕林道乾,那个海盗头子肯定不会上当不说,官府回头也会迁怒到她头上”
尽管刚刚提出建议的时候斩钉截铁,仿佛生死置之于度外,只要能够报仇,可此时此刻看到陈炳昌开始求汪孚林,秀珠蠕动着嘴唇,终究没有再抗争。而且,一旁的小北看似是搀扶着她,又何尝不是正钳制着她的手臂
“刚刚人家还真没说错,你确实是笨蛋”汪孚林笑着摇了摇头,用提点的语气说道,“你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我会不明白我是广东巡按御史,不是潮州知府,也不是司职海防的广东总兵,提督兵马的两广总督,就算有林道乾的消息,围剿他的事情也不用我去出马负责,这种功劳很好抢吗再说,诱捕这种事不过纸上谈兵,要是林道乾这么容易抓,粤闽两地官府何至于这么多年连对方一根毫毛都抓不住秀珠姑娘就不用再费神了,有这功夫,保留有用之身,报仇也不是非得要舍命的。”
当再次丢下那一对久别重逢的少男少女在东厢房说话,和小北回到正房的时候,汪孚林还是忍不住莞尔:“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如此有缘。”
“怎么,动了当月老的心思这可不是金宝又或者秋枫,你可以做主,人家有兄长,家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尊长,再说秀珠是瑶人,就算她肯不回罗旁山,和族人断绝关系,带个乡人认为不明来历的妻子回去,那也一样是麻烦透顶的。你不是最怕麻烦吗”小北看到汪孚林露出了你干嘛老揭短的无奈表情,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我也觉得他们俩挺有趣的,就不知道这会儿屋子里头是什么光景,希望碧竹聪明些,偷偷去看看动静。”
对于这种少男少女之间的事,夫妻俩当然不会八卦太久,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林道乾身上。小北虽是初来乍到广东,但对于大多数安分守己的百姓视之为贼寇的林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