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毕竟,辽东这些卫学的教谕素质,远远比不上东南那些县学府学的教谕,哪怕人称赵师爷的广宁卫学教谕也就是个监生,可各种经史都读得磕磕绊绊,秀才们也很多都是军官子弟,讨个秀才功名唬人而已。
因此,沈懋学开口谈诗论文没几多功夫,不少人就找借口溜之大吉,就连自己不过半桶水的汪孚林,都觉着这些秀才的功底惨不忍睹。他是醒来就秀才,押题考举人,运气中进士,可终究还是不断强化经史,四书倒背如流是起码的,五经除却犄角旮旯也都能兜得转,可这些秀才里竟然还有论语都不大通的家伙!更让他无语的是。本来打算攀攀交情拉拉关系的秀才们退走时,有人还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当初大帅没承袭军职之前,也是我们这样儿的秀才,那么顶真干什么?”
今天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斗。见偌大的卫学须臾之间就空了,他想起自己因为家贫不能读书,这些有条件的却这般态度,心情自然更加气苦。当惯了马夫的他牵过缰绳服侍汪孚林上马时,便忍不住说道:“辽东进士从来都是最少的,有时候遇到大年,能出两三个进士,遇到小年,则是一个都没有,若非不少致仕的老爷们常常会回乡讲学,只怕会更糟糕。又要戍边,又要屯田,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一百户人家中都难得能有一家供出一个读书人。”
“你可想离开辽东?”汪孚林突然问了一句,见范斗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就笑了笑说,“本来听内子说起的时候,我还当你是个规行矩步的老实人,却没想到颇有气性,又精通番语,只养马可惜了。你要是愿意,回去我对李大公子提一提,就签个十年契书,跟了我吧。读书写字这种事,东南很多商铺的伙计都会,你才二十多岁,学起来很容易。我当初收留过一个有趣的小伙计,可惜他在徽州离不开,而我身边还需要一个人。”
范斗从之前到现在,自忖总共也没单独对汪孚林说过几句话,此时只觉得天上砸下来这个馅饼实在是太过突然。直到手上还拽着缰绳的他觉得传来了一股拉力,发现马匹已经往前去了,他慌忙拔腿追上去,却因为在大街上不好下跪,只能连声说道:“公子,小的愿意,一百个愿意!”
“愿意就好。”
沈懋学对范斗的印象也不错,听说汪孚林不是收奴仆,而是只要十年活契,相当于收个掌柜又或者伙计,他不禁暗叹到底有气量,即便知道那是李成梁如夫人王氏的表弟,也没太放在心上,就这么随随便便招揽了。当下他就打趣道:“只不过,你日后说话小心点。”
“是是是,多谢沈先生的提醒。”
人既然是李成梁侧室王氏向小北推荐的,汪孚林定下了这事,回去就和李如松去打了招呼,小北当然也赶在临行之前,又去对宿夫人和王氏提了一声。王氏原本不过是宿夫人那么一说,自己冥思苦想好容易才想到一个人选,就算汪孚林不用,于她来说也没什么要紧,可汪孚林不但用了,而且还流露出很看重人的意思,特意向李家要了过去,她见宿夫人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自己当然觉得更有面子。
因为当初和她提及此事要人的是小北,明日人要启程,宿夫人送了地图等几件很实用的东西,她也少不得有所表示。她只是侧室,宿夫人都没送金玉表里之类的俗物,她自然不会炫富,除却两顶应季凉帽之外,竟还有一样让小北大吃一惊的礼物。
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虎崽,捎带专门照料的仆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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