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夕步出莫府,早有配着肃亲王府爵徽的马车候在正门外。她对欲走上前帮扶的梁丘挥挥手,自己迈进车厢内。马车内宽敞奢华,苏涟夕坐在靠窗的软垫上,看着被轻风微微吹拂荡起的幕帘出神。
莫阳飙一番好意,她自然不能拂了对方的颜面,况且对方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无非是要让自己隐藏真容,避免频繁的抛头露面。毕竟自己与姐姐长相俏似,而姐姐又早与沈砚辉有了婚约,这要传出去自会有人拿“莫辰逸觊觎王妃”做文章,也会给莫府招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车帘被迎面的凉风吹开一条缝隙,前面梁丘御马的背影让她突然想起方才莫阳飙离开正厅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的低声提醒,“梁丘是荣王的人。”
这话若说方才还有不解,此刻的恍然却让她不由心下一凛。既是荣王的手下,却偏偏安置在城郊私邸与她终日相对……监视?莫不是沈砚辉早就知晓一切?
可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尽然。涟夕自问除却之前随父入宫参加太后寿宴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再没有私下见过。况且上次夜宴在王府中误撞,沈砚辉把自己误认作姐姐的神情也并非伪装。
就算这些时日梁丘发现了什么跑去告密,沈砚辉也早该来私邸确认才是。但事实是自从她来到盛安搬进私邸后,沈砚辉从未光顾过,更何谈与她正面相对。梁丘的存在既不是她的原因,那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莫辰逸…沈砚辉已对他的忠心起疑?
苏涟夕忽然觉得事情复杂了,难道是因为公然监视莫府太过明目张胆,才会转而想到不被留意的城郊私邸?再者也是探探自己与莫辰逸的关系虚实,倘若果真落实自己在莫辰逸心中非比寻常,他日东窗事发通过挟制自己也能很好的控制莫辰逸……
苏涟夕兀自想着,嘴角却不由泛出一丝苦笑,想必荣王这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罢。区区一个替身,能有多少价值……
自嘲间,车子已驶离闹市,进到城郊,却不想正要拐过城南街巷时像是撞到了突如其来的硬物般猛然一滞,车厢内毫无准备的苏涟夕惯力使然重重地撞到了轿梁上,额上瞬时红了一大片。她不禁愤然出声,“怎么了?”
“不知车内是莫王府的哪位公子小姐?”不等梁丘回话,一个清冷傲然的男声已然传入轿厢内,“我因故路过此地,却不想马车半途出了故障,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捎带一程?”
苏涟夕方才还在莫府受教,自然不愿轻易露面。只在车厢内等待车外的梁丘自会解决事情,却不想等候片刻都不见有人说话,也不见马车有继续前行的迹象。
正想出声问个清楚,梁丘也已附在轿厢的窗旁,小声道,“对方的马车上有阳荣侯府的爵徽,想必是侯府中人。”
梁丘知道苏涟夕初来盛安,对都城中的政要关系不甚清楚,便也将话说得言简意赅,“阳荣侯府在朝中地位非常,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看来此番非要自己出面不可,苏涟夕正思忖利害间,却触到了掖在身侧的方帕,瞬时便有了主意……
苏涟夕将锦帕对折掩面,掀开幕帘走下马车。却见对面的男子清新俊雅品貌非凡,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的黑眸似暗藏着无数光泽,秀眉轻挑,鼻梁高挺,朱唇皓齿,恍似天上谪仙。
“原来是莫大人的女儿,雅霜郡主。”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俊美突出的五官带着多情带着随性,所有美好的词汇在他面前都显得枯燥形秽。
苏涟夕有一瞬的怔愣,转而恢复常态解释道,“公子认错了,民女并非莫大人之女。不过今日既有幸与公子相遇在此,行个方便也是自然。”
男子闻言似是颇有兴致,“哦?不是莫大人千金?我看这肃亲王府的爵徽,莫不是府上贵客?”
苏涟夕的淡然一笑被遮在锦帕之下,只能看到乌黑明亮的眼眸中平静无澜,不置可否。她向一侧挪动几步,让出轿帘的位置,“公子要去何处只管交代车夫一声,我就不耽误公子正事了。”
言毕,正要转身离去,却被男子出声阻道,“且慢。这马车原是姑娘所乘,如今我借乘姑娘却反离去,岂不是我喧宾夺主,平白剥夺了姑娘本应的权益,于情于理终是不合。我还是徒步前往,姑娘继续赶路罢。”
说着,男子已作势步行离开。
“男女共乘一轿多有不便,还望公子见谅。此处已距我要去到的地方不远,车骑还是让与公子罢,也烦请公子用完后代我还与莫王府。”苏涟夕依然坚持道。
此时男子却回身道,“姑娘既已锦帕遮面,又何需忌惮我会目睹芳容,况且此处虽地远人偏,附近街巷犹有市井小民,莫非姑娘宁愿路遇诸多庶民,也不愿与我短暂相对而坐?”
苏涟夕心想男子说的的确在理,此处虽然近郊人烟繁华不比城中,但要回到私邸还要横穿几条街巷,沿途遇到路人的可能极大。若只为讲求这一时礼节,反倒让自己得不偿失。
“公子误会了。能与公子同乘一骑,自然是民女之幸。”说着,苏涟夕已上前掀开轿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