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夕随父返回沂州,一行便是数日,太后寿宴不过一日,左右不及往返路上的时日漫长。
得知老爷今日到家,天和老早就被夫人遣来候在街口了,这会子张望到苏启安一行的轿子,老远便跑着迎上前去。
“断念!”天和兴冲冲地跑上来,同在苏家为仆,又年纪相仿,两人关系很好。数日没见,想必彼此都有些挂念了。
“嘘——”断念却冲天和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老爷和小姐还在轿中,家里的下人在面前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进京一趟,他倒是懂了不少规矩。
“去过都城果然不一样了。”天和的热情没有得到迎合,还是顺从的退到一侧,和自己的小哥们并肩走着。
“去过盛安算什么,我还跟着老爷小姐进宫了呢。”断念的声音虽低,言语中的傲然倒是一分不降。
“快跟我说说,宫中好玩吗?”盛安城只要有钱就能去,那皇宫那是随便就能进去的,天和一脸艳羡的凑上来。
“你啊,就知道玩。皇宫重地,那是整个大殷朝最最核心的地方,老爷此去是受邀参加宫宴的!你以为是咱们江南的山山水水呢,可以随便游玩。”看着对方毫不掩饰崇拜之情,断念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得意。“行了,不多说了。你快回去报个信,别让夫人等急了。”
“对!”天和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出来是干嘛的,一边匆忙向前跑着,一面还不忘回头补充道,“等晚上闲下来,一定得跟我说说外面好玩的事!”
到苏家大宅门口,苏夫人夏菱惠已经带着一众下人翘首盼着了。
苏启安下轿,牵了夫人的手向院内迈去,一面诉说着此行的见闻。
苏涟夕也跟着走下轿辇,家姐就等在跟前,气色相较她离开时已经好了很多,想必风寒也痊愈了。
“姐姐。”苏涟夕甜甜地叫一声,姐妹俩感情很好。
“第一次出远门,一切可好?”苏挽月握了妹妹的手,关切道。
“大小姐,小姐的脾性你还怕她有什么适应不了的。”不等苏涟夕说话,未川倒是抱怨起来,“得空就不见了人影,弄得奴婢好一阵提心吊胆。”
“呵呵。”苏挽月用帕子遮了嘴角,抿唇轻声笑着,一面挽着这个一贯调皮的妹妹,“我倒要拷问拷问你又去哪里寻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姐妹俩一面说笑着,进了闺房。未川跟在身后,待小姐们进到里面,伸手合了门扉,自己守在门外。
“哦?还有这回事?”苏挽月惊奇地流转着眸光。
“别提了,当时都快把我吓死了。那株桃花倒是艳丽,想着回来带给姐姐磨些香粉倒是合适,可握在那人手里我哪敢随便接。”苏涟夕大咧的摆着手,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倒是懂规矩了。在家可从没见你在意过男女授受不亲。”苏挽月温声道。
“家里不一样,左右就这几个邻里,四处都是男孩子,姐姐平日不是织锦就是刺绣,我这躁动的性子哪能沉得住这些细活儿。只能跟胡同里那些男孩子闹腾了。”苏涟夕撅着嘴撒娇道,在家里说话自在的很。
“你倒还委屈了。”苏挽月戳戳妹妹的脑门,一面认真起来,“说说正事,这次进宫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我是顶着你的身份进去的,太后似是对姐姐喜欢的不得了,哪会舍得为难我呢。”苏涟夕站起来四下里走动,偶尔顺手摆弄摆弄苏挽月房内陈设的瓷器,一会儿也不闲着。“不过宫里的东西倒是蛮好吃的。我瞅着几个御膳房的厨子年纪也有一把了,过两年告老还乡不如让咱爹挖到家里来饱饱口福?”
“你呀,尽想着吃啊玩的。快点说正经的。”苏挽月对自己妹妹这玩心不退的脾性苦笑不得,好在妹妹还小,再过两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心。
“知道啦,不闹你了。”苏涟夕放下案几上的古董花瓶,重又回到姐姐身边坐下,“不过姐姐,说真的,你当真要嫁入宫中吗?”
“女孩子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妹妹比我小一岁,再过个一年半载,爹爹也是要为你寻户好人家定下亲事的。”苏挽月握住妹妹的手,轻柔抚着,语气里似有岁月流逝的伤感。
苏涟夕似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一缕忧思跟着浮上眉梢,“可是姐姐,我舍不得你。”想当初,姐妹俩就说好一定要嫁在沂州苏宅近侧,这样既能常回家里看看爹娘,又能俩姐妹不时相聚逛街喝茶。如今姐姐不日便要进都,一隔千里之外,又岂是她可以轻易追随的。
“傻妹妹,这还不是有一年的时间吗?也许一年后,太后就变了主意呢。”苏挽月安慰妹妹道。远去盛安,除了家人她倒是别无牵挂。只是宫闱之地,权力争斗,不知自己置身其中可能全身而退。如今世风日下,商贾之道低微。爹爹近些年行商越发不易,自己确实也应替家族出分力。毕竟当今的大殷社会,仍然权利当道,有钱未必有权,但有权必定有钱。若此次嫁到王公贵族中,也许对爹爹是有利的。自己虽不懂政治,但多少了解联姻是许多家族间提升实力的捷径。这几年名门望族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