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天豪听了马小莲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起这件事,一拍脑袋说道:“哎哟,竟然忘了这么大的事。这样吧,王老弟,暂时委屈你找间客栈先住下来,等我会了县长之后晚间咱们再碰头。”
“二少爷,您别叫我老弟,就叫我豆腐吧!”
“什么豆腐豆芽的,你跟着三少爷做事,亲如兄弟,咱俩就不是兄弟啦?”
“是,是兄弟。”王豆腐见二少爷称自己兄弟,激动得面红口吃,心里感动不已,他接着说:“你也将家里安排一下吧,如果朱士贵来过这里,你和二少奶奶还是要躲一躲,暂时避开他的锋芒,以安全为主。”
“老弟说的对。”
“二少爷,枪放在你这里,由您保管吧,或者与县长谈妥之后交给县长。”王豆腐说着从怀里掏出包裹好的橹子递给倪天豪。
“不不,还是放在你那里比较稳妥,我从没接触过这东西,不小心走火伤到人麻烦就大了,也暴露了目标。”倪天路怕烫般连连摆手,躲着王豆腐递过来的枪。
“那好吧,等您会过县长之后再由您亲手交给他。”
“咱俩一起出去。”倪天豪对王豆腐说,然后转头对马小莲说:“你带上家里所有人去岳父家里躲避几天,院里就留厨子守家吧。”说完和王豆腐并肩走出文士巷。
来到街上,一阵旋风的溜溜迎面卷过来,圆柱形旋风如洪水中的漩涡,几片树叶和纸屑在漩涡中呼啸着破碎的响声,如呻吟如低泣,让人毛骨悚然。倪天豪和王豆腐正想侧身避开旋风,想不到旋到两人面前立即偃旗息鼓消失了,散碎的树叶和纸屑服服帖帖躺在墙角一动不动。
王豆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倪天豪也愕然而立。当地俗语,平地起阴风不是好兆头,一个旋风预兆一个阴魂,难道倪天路已经被杀死了?倪天豪此时心里和王豆腐想得一样。难道三弟已经遭了毒手?难道刚才是他的冤魂来给自己报信?
俩人相对愕然,片刻无语。
“三少爷不会有事,朱士贵没找回这支枪绝不会对三少爷下手。”
“嗯,有道理。哎哟,我得回去交待一下二少奶奶赶快去筹钱,你自己找个地方先住下来避一下,晚上碰头。”
“好的,二少爷,你也要多保重。”
俩人在街口分手。
转眼临近黄昏,王豆腐想着早一些去与倪天豪约定好的碰头地点等他,便提前出了小旅馆。
早上临分手时他告诉倪天豪会住在文士巷尽头的四海小旅馆,但是他没在里面住,原因是他走进小旅馆时,发现“四海”旅馆离大街太近,而且只有一个正门,心想如果让人堵了大门插翅也难逃出去,灵机一动临时换了地方。他想二少爷还不知道自己改了住处,早一点来等他,免得他先来了不见人心里着急。
黄昏铅云低垂,风从运河水面掠过,翻卷着由城墙四周往城内挤,飒飒凄寒穿透棉衣愈觉阴冷。王豆腐压低了狗皮帽子,竖起棉袍衣领,双手互拢进衣袖走在落寞的街头,偶有一两条觅食的饿狗擦着裤腿边窜过,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看起来他是将整个额头都蒙在帽子里,脸埋在衣领里,其实他的一双眼睛仍机警地窥视周围动静,留意任何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不错过风吹草动。在离四海旅店约百米之遥时,远远见到有两辆黄包车停在正门左右两侧,他心里陡然一惊,不由滋生出几分警觉。这种警觉不知是否来自于早上见到警察装扮成黄包车夫抓走倪天路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时也说不清,反正他一见到黄包车便有一种警觉感。王豆腐没有继续往说定的碰头地点走,而是偏离方向岔进与文士巷平行的一条巷子里。
他边走边想,疑团如一团湿雾愈加深重。
桃叶县内生意好的旅店主要分布在码头,次一点的是牛马市场和木材市场附近。文士巷并不靠近主要集市,生意并不见得兴隆,而此时停了两辆黄包车,不能不让王豆腐怀疑。王豆腐如此想着,猛然停步,重新整理纷乱的思路,他很想理出一根线索,或者让嗡嗡蜂鸣的大脑清醒下来。说好在文士巷碰面只有他和二少爷知道,绝没有第三人在场,难道二少爷也被朱士贵抓去了?想到此,王豆腐不由大惊失色。
他想着立即跑去四海旅店看清究竟,仅跑了两步猛然刹住脚。心想,如果二少爷已经被抓住,自己这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想到此,立即返身退回来路。他内心慌乱身体不胜寒冷打着哆嗦,形如栖息于树杈间的小鸟缩手缩脚,显得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为买枪竟弄到如此地步,倪家又要因此遭受一场劫难。他伸手入怀,摸着那支包裹完好的枪,心想这支枪是祸根,他蒙生一念,丢掉枪自己回家算了,不要去倪家打工挣钱,自己落个平安就行了。可是他想到倪天路尚在大牢里,如果这么一走了之也太不仁不义了,绝不是兄弟所为。尤其想到三少爷那么信任自己,待自己诸多好处,心里越法难受,更加不能在此时离开他。
夜色笼罩上来,王豆腐将身体隐进一处墙壁凹处,抬眼注视街头。此时行人廖廖无几,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