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兴闭着眼张开嘴噙住翠玉烟嘴,轻轻吸了一口。他没能感受到意想中的美味,有一种艰涩的感觉,而且有一种辛辣直冲喉咙,他伸手拔掉口中烟嘴,怀疑地看了看皮兴扬。
“很涩口,而且辣辣的,刺喉,不是好东西。”
“姨父,那是您第一口,多吸几口之后这种感觉就没了。”
龙国兴看着皮肖扬微笑和鼓动的眼神问:“真的?”
“骗谁也不能骗姨父您呀,来张口嘴。”
皮兴扬说着,又上了一些烟,点燃了送到龙国兴嘴边。
当龙国兴再次闭上眼睛张开嘴噙住烟嘴喷出一口烟时,皮兴扬笑了。
“姨父,您吸多几口就会感觉其醇无比,快乐从此而来。”
龙国兴依言吸了几口,艰涩和辛辣消失了,渐渐换之以异香扑鼻,如兰如蕙。
皮兴扬捂上鼻子悄悄离开房内,来到天井内,他闭上眼睛收摄心神,猛呼几口新鲜空气,意欲吐出刚才闻到的烟香。然后抬眼看着能穿过后院的月亮门,那里此时没上锁,表妹就住在后院,只要跨过这道小门离表妹就近了。他来到门边,往后院瞧了瞧,静静的,听不到一丝声息,却仿佛闻到表妹鼻息微微的呼吸,或是淡淡的脂粉香气。他心氧难搔却没有跨进后院,驻足片刻便离开了,仍回到房内,看到龙国兴面部凝聚无法言喻的舒服与安逸,似乎正沉浸于某种美妙的回忆中。
他熄灭油灯,磕尽烟锅内的烟土说道:“姨父,第一次不能太多,就好比喝酒,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多就醉了。”
龙国兴有些意犹未尽,但听皮兴扬如此说颇有道理,便不再坚持。此时,他果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倍感充足。
“姨父,您这是要去船厂吗?要不要我陪您去?”
“不用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睡懒觉,多睡会,我喜欢一个人沿白河淀边走走。”
皮兴扬打开房门,同时也将厚厚的窗帘敞开了,让室内烟雾飘出院外。
龙国兴脚步比刚才上台阶显得更为轻盈,嘴里哼着跑船时学会的小曲《渔歌》往前院走。
“船在云里走,酒在风里流,丝网洒进河里哟。风送暖,妹招手,梦里情话软溜溜……”
他跨出前院月亮门没走出大门又折回来了,回到后院。在他唱着渔歌风送暖妹招手时,小腹不由一热,如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胸间,竟然让他有一种年轻二十岁的冲动,这时候他想起了与妻子新婚之夜在渔船上燃烧不尽的激情,那一夜是他人生中最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与女人自己的妻子完成了做男人的第一次。他的心似乎回到了那个不知疲倦的夜晚,再也无法矜持,快步往后院走。
皮兴扬一直站在窗内观察姨父折返后院,看到他进后院返身关上门时,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疯狂大笑。他没有肆无忌惮让笑声爆发出来,而是张开嘴无声大笑,一线曙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张开大嘴的笑脸上,有一种令人恐惧的狰狞。
龙家走向衰败就是从龙国兴一口大烟开始的,原本他的事业正朝着顶峰攀升,毫无不设防,没有一丝征兆,却栽在这个远房表侄儿手中。
倪家管家带着倪老爷口信来请龙老爷是小晌时分,龙老爷正躲在船厂一间小屋里,和身躺在床铺上,皮兴扬在一边为他点烟。皮兴扬从前院搬到船厂,是龙国兴吸了第一口烟的第二天,他不想这件事被龙家第二个人知道,便搬了出来,另一个原因只有他自己内心知道。管家祝修生没见到龙老爷,只好将口信传给了龙老太太。老太太接了口信立即让管家老蔡去河边找老爷回来。龙娇娇听说倪家管家来了,也来到前厅。她与祝管家早也见过面,不再陌生。祝管家知道龙家小姐不日将成为倪家三少奶奶,便连忙起身行礼。
“给小姐请安!”
祝修生欲行旧时礼,被龙娇娇抬手止住了。进入民国18年即1929年请安已渐渐被人们遗忘,也许是老管家为了表示对小姐的尊重。
“祝老伯,请问您,请家父前去倪家为了什么事?”龙娇娇问道。问完这句话,娇嫩的脸上随即染上一抹红晕,她心里盼望是为了商量自己的婚事,又怕被母亲和管家看出来,已为自己迫不急待要嫁人。
祝修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请龙老爷是主持分家一事,其他还有什么事宜并没告诉小人。”
“分家?”
龙娇娇与母亲同时惊问道。
“是的,恕小人不便多说,等龙老爷前去,一切自然就知道了。”祝修生弯腰恭敬地说道。
母女俩对望一眼,她们从管家为难的表情中看出倪家出了什么变故,心中担心别是倪天路出了什么意外吧。同时焦急的看着大门外,看父亲有没有回来。
“祝管家您稍坐一会吧,家父一会就回来了。茉莉,给管家倒茶。”龙娇娇对倪家人颇为客气,叫自己贴身丫头给管家倒茶。
“小姐,不敢当,折杀小人了。”祝修生依旧没有落坐。
“你爸近些日子有些怪怪的,船厂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