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粗如小腿的巨蟒头尾交叠盘缠于一处,全身鳞片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将洞内映照如出炉冷却后的钢板,一缕淡淡的烟雾缭绕于蟒蛇身体之上,将其笼罩其间,又似乎被牵引着游出洞外,形状有如一条透明的幼蛇。
自小在河边长大的倪天路,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冰雪覆盖的大冬天有人见过蟒蛇。而这条浑身鳞片散发蓝光的蟒蛇却能在雪底下过冬,难怪他俩见到后赫然变色,惊惧跌倒。
“少爷,这或许不是吉祥之物,干脆打死算……算了。”礼顺站在少爷身边,稍挫后一点,枪管已经伸入洞内,对准蟒蛇头部。他忽许想控制不让少爷看出自己在害怕,可是说话时的颤抖暴露他内心在惊慌。
听老辈人说过,无论白天黑夜走道,遇有蛇虫横于路当间一定要打死,不能任其放纵横行,那是预示你生命旅途中有坎坷有灾难,最轻也是小人作怪,惟有铲除了才能免除灾难,小人会自动消失,方能避开不测,保平安吉祥。
倪天路心里想着看了礼顺一眼,也将枪管伸入洞内,两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似乎正处于酣睡中巨蟒头颅。
“顺子,你见过浑身鳞片透着蓝光的蟒蛇吗?”
“没有,也从没听过。少爷,你听说过吗?”
“我也没有,是头回见。我听说过许仙与白蛇的故事,现在白蛇还在镇江的雷峰塔下镇着呢。”
“这条不会是白蛇书僮吧?”
“胡说。白蛇的书僮是青蛇,叫小青。”
“少爷知道的真多,既然不是蛇仙就有可能是妖怪,我们一起数一二三齐搂板机,我当心一枪打不死,让它逃了留下后患。”顺子稳了稳颤抖的枪管。
“你小子也就是想拉个帮凶减少罪孽,还跟我玩这套。”
“少爷,你真厉害,我的心思都让你看出来了。”
“顺子,这条蟒蛇并没挡我们的道呀,别误伤了什么灵物吧。”
“少爷,你说怎么办吧!”
倪天路突然想起娇娇属龙,蛇是小龙即是龙之初身,何况娇娇姓龙。
“放了吧!”倪天路说着撤回枪,后退几步重又跌回雪窝里。他大口喘着气,顺手摘了狐皮帽子,头上蒸汽四溢,其实他此时内衣全湿了。
河面卷过一阵巨风,仿如一条长鞭掠过,顺着倪天路的衣袖钻进里面,汗湿的内衣一阵冰凉,让他禁不住浑身颤抖。
“快走吧!少爷,我有些害怕。”
礼顺走过来拉倪天路手中的猎枪,顺势将他拽起来。
俩人搀扶起身往雪撬走。
“会不会已经冻死了?”倪天路边走边回头看挑开的洞口。
“不会吧!你看那洞口还在往外冒热气呢。”
倪天路听过临河镇牛郎中讲过蛇是冷血动物,连血也是凉的,蛇胆可入药,可以放在酒里生吃,也就是说蛇不同于有体温的动物,不会有热气散发出来。他忽而想到会不会像那条成了精的白蛇,而且让自己撞上了,如果让别人撞上了,真的杀死了,自己会不会成了见死不救的人。水乡人捕蛇都为药用,皮用来做二胡,或蛇皮鼓。倪天路心里乱七八糟想着,脚步便放慢了。心想,如果娇娇见到浑身鳞片是蓝色的蟒蛇,说不准会喜欢,但如果知道自己见死不救一定会生气。
他的大脑东想西想又转到娇娇属龙这方面来。他在想,是不是这条蛇与娇娇或可能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吧?要不然偏偏让自己碰上。
“顺子,去把骡子牵来。”
“少爷,怎么了?是不是要杀了卖钱,我刚才估算了一下,这张蛇皮能做几十把二胡,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卖你个头呀,救它回去,等春天时再放生。”
礼顺听了倪天路的话,半晌没醒过神来。
“少……少爷,你要将它弄……弄回红菱湾?如果让老爷知……知道了怎么办?”
“不要让老爷知道,就咱俩知就行了。快去呀,发什么愣?”倪天路恼怒地对礼顺瞪眼道。礼顺怕少爷发怒,这才不情愿地转身回岸牵着骡子和雪撬过来。
看起来这条巨蟒果然是冻僵了,倪天路和顺子合力才将它搬到雪撬上,依就如前顺着头尾盘好了。此时看上去,形如运河口水车房那座石磨般大小。
俩人在搬动蛇身时牙齿相磕,发出格灵灵的脆响,可是谁也无暇嘲笑对方胆小。搬上雪撬后,倪天路扯过狗皮褥子盖严实了,主仆二人一左一右牵骡子返身趟雪回红菱湾。
说来也奇怪,将蛇从洞里弄出来时,身上那层蓝光随之消失或是隐褪一般,不知是不是见了阳光之后的缘故。倪天路心想,如果仅是一条普通的蟒蛇也就罢了,别真是什么灵物,不小心沾惹上了,尚不知是福是祸,此时看似乎与水边草地里时常出没的蛇虫无异,心里便觉踏实许多。
原本倪天路确是以打猎为由去荷花淀会龙娇娇的,不想碰上了这档子事,弄乱了计划。
他在将要离开蟒蛇栖息的洞穴之前,将洞穴前后左右环境看了个仔细,并目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