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暗星廖,那条船仍靠在岸边,灯影菊黄如豆,随河水浮涌。
船上无食客,船家坐在光影里纹丝不动。
秋风起时秋蝉暗哑凋零。
“昨晚我见到刘九和刘家昌在此喝酒,没看出什么破绽便回店了。”王豆豆说。
“他俩见到你吗?”倪瑞轩问。
“没有。我躲在拐角处。”王豆豆手指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墙角。
“对老爷说了吗?”
“没有。”
他俩上了小船,船家客气相迎。
八
凌晨时分,王豆豆被轻微的悉索声惊醒了。
响声来自门外,声轻如蛇行草梢。王豆豆欠起身看响声来处,看到有人从门缝隙塞进一团纸,悉悉索索,纸与木门缝隙摩擦所致。
王豆豆听到脚步声往粮库后面走了,落脚很轻,明显是脚尖着地。王豆豆想到是匪徒送信来了,刚想下床,听到另一侧有人翻身下地。王豆豆不睁眼也听出是刘九,躺回床铺,不动声色。
透过棱格木窗,天空铸铁般灰暗的颜色。王豆豆估摸天快亮了。
刘九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捡起纸团又缩回床铺躺下来。
以往刘九不住“圩屯粮店”,一直和房士光、梁文标等人混在一起。昨晚住在粮店,他是为了不让刘少堂起疑,王豆豆跟着刘九睡外间,粮店其他伙计住粮店后仓。
倪瑞轩昨晚也没回圩子,他与刘少堂住账房。账房原本是刘账房住,听刘少堂说倪瑞轩将是未来妹夫,便将床铺让出来。更何况刘家昌在粮店出的事,刘家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昨晚,倪瑞轩给了船家几块钱,请船家带他俩去出事地点,他们找到了刘家昌丢掉的一只鞋子,带回来给刘少堂看,没有声张,也没说地面有撕打拖动的痕迹。倪瑞轩叫刘少堂暂不要吭声,装作不知道,待进一步寻找。
此时,睡在房内的刘少堂和倪瑞轩并不知外间发生的事。
王豆豆故意把鼾声抬高了,发出咂吧嘴的梦呓。
刘九侧耳细听,听到王豆豆睡得香甜,蹑手蹑脚起身,贼眼四溜,见王豆豆睡得死猪一样,走到门边卸下门栓和顶门棍,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豆豆看到他身手敏捷,丝毫不是受伤模样。
王豆豆见刘九走出门,连忙爬起身,侧身挤出门外,远远跟着刘九穿街过巷往镇子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