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没退,灌了刘少堂家的西瓜地,黄黄的瓜秧叶挣扎在浑黄的水里。狗尾草穗沉甸甸吊弯茎。田地荒芜,草茂盛。
一望无际找不到水田秧苗踪影,芦苇没梢。风袭河面,皱起波浪拍岸。河水虽然不再湍急,河心仍有漩涡往下游转圈子。
闲鸦野鹤落在露出水面的牛背大小的堤脊歇脚,伺机捕捉水面小鱼小虾米。
倪瑞轩与新组建的民团队员走出圩子,每人一支猎枪。
张四皮回了圩子,瓜棚空着。
“今天分两组,比试猎获多。刘老爷说了,多猎者有赏。”如今倪瑞轩说话是有份量。
王豆豆和刘家昌按刘少堂的吩咐,去临河镇帮刘家文收账。
倪瑞轩按人数进行分成两组,五人一组。一组从滩岭,走树林灌木丛。另一组沿河岸。虽然是比猎,但讲究配合。倪瑞轩明白,从滩岭树灌木里惊逃的野物一定往河边逃。
河滩地势开阔容易猎获,但野鸡等飞禽却少,所以大多数捕猎者愿意走树林。
两组分配停当,却为谁走树林,谁走河滩争论不休,最后只好两组各推举一个人,用老办法“斗鸡”决胜负。
斗鸡并非各抱一只鸡来斗,而是人与人,动作与真的斗鸡相似。
要求屈一条腿,单脚点地,屈起的膝盖互相顶撞,摔倒或另一只脚着地即为输。
众人自觉围成圈,两只“鸡”开始互斗。
大家都知道外号“铁拐”的张喜子稳胜。凡与他斗不出三合准落马,惟有倪瑞轩与他能决高下,倪瑞轩作为指挥和裁决者不能下场。
果不出所料,刚热闹的气氛还没升温便开始下降,铁拐张喜子把对手送出三米远倒下了。意犹味尽,败组又冲出一人抱腿而上,又是三合撩倒。
猎赛开始,分组出击。
倪瑞轩独坐岸边眼盯涌动的河水,回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有一种无法扼制的冲动。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过,许多变化亲身经历让他似梦似幻,难辩真假。
每当盈月柔软的目光出现在眼前,随时能穿透倪瑞轩的心脏。俄顷又幻化成菊妹如哀如怨的哭诉:“你不象男人,你保护不了我。”
倪瑞轩的心如被揪起般疼痛。
“嗵。”枪声震醒他。
河面一条肥硕的鲤鱼跃起又重重跌落,扬起白闪闪的水花。
鲤鱼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束,从倪瑞轩脑海划过。
“把野兔从树林里撵出来,放在河滩上打。如果把朱秃子……” 倪瑞轩自言自语。
倪瑞轩想到这里,热血上涌,心在急跳。
他甩掉上衣跃入滔滔奔流的河水,舒开双臂劈开水波,逆流而上。游了一段,然后又转身顺流而下,扎入水底,在很远的地方冒出头来,放开喉咙“吖吖”畅快大叫。
远处枪声不绝于耳,岸边水鸟惊飞半空久久盘旋。
倪瑞轩又扎下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