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湖畔,天气多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夕阳斜照,黄昏后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鹅毛大雪倏然而至,漫山遍野罡风怒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风雪之中,隐约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匹黑骏马疾驰而来,大口喘着白气,鬃毛浸透汗水,旋即凝成冰霜,冻得瑟瑟发抖。
马背上,一位戴着护目镜的少年,望向堆满积雪的湖面,白皙俊美的脸庞浮现些许凝重之色。
在这暴风雪中连夜赶路,已是苦不堪言,更别提身后还有一位恐怖的灵体期刺客穷追不舍。此刻,少年的心情比这见鬼的天气更恶劣。
“小云,你有没有听见异常的动静?”身旁少女勒住缰绳,美眸忽闪,脸上满是疑惑。
透过风雪,湖畔传来女人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姐,江湖路上是非多,你最好少管闲事。”江上云淡淡道。
江上雪面露不忍,轻声道:“那女人哭得如此凄惨,恐怕遭遇了不幸之事,我可否过去查看一下,若帮得上忙,就顺手帮她一下,若是无能为力,我马上回来,绝不多做耽搁,如何?”
江上云没做声,扯了下围巾,冷风拂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他心头微凛,暗自嘀咕:“不用去看也猜得到,肯定没好事。”
江上雪见弟弟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心中便有些挣扎。
她当然知道身后有灵体期高手追杀,姐弟俩命悬一线,倘若节外生枝,多管闲事,等于浪费宝贵的逃生时间。弟弟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多半不悦。
然而……
那哭泣声渐变微弱,似乎奄奄一息。
江上雪咬着红唇,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毅然道:“我去去就来!”随即,催马飞奔而去。
江上云目送姐姐身影远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像姐姐这样侠肝义胆之人,哪怕自顾不暇,也无法狠起心肠,见死不救,希望她不要遇见什么麻烦事。”
等着也是等着,他索性戴上“巡天镜”,回头扫视。
两百多里之外,一条蓝色身影踏空而行,正朝他和姐姐所在的方向迫近,因是逆风飞翔,受天气影响,追击速度比他预想中慢了一些,令他稍松了口气。
回头又朝哭声传来之处望去,却见湖畔泊着一艘小小的渔船,已经被冻结在湖面上。哭声便自船上传来,四周冰雪隐现血迹。
江上云调节巡天镜的放大倍率,伴随着细腻的齿轮滑动声响,镜面射出两道光束,穿越黄昏里的风雪,径直射向船舱。
透过镜片,江上云看到姐姐单膝跪在船头,怀中抱着一位浑身染血的布衣少妇,正听她蠕动唇瓣,倾诉遗言。
那妇人容貌平平,面黄肌瘦,双臂与双腿竟被人残忍地砍了下来,随意丢弃在结冰的湖面上,鲜血淋漓。
此情此景,连他这个重活一世、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得触目惊心。
那妇人失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跟姐姐说了没几句话,便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江上云将巡天镜推到额头上方,揉了揉眼睛,心道:“江湖仇杀,司空见惯,然而那妇人看上去老实巴交,容貌平凡,不像惹祸之人,究竟是谁如此残忍,砍了她的四肢,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这是多大的仇怨?”
正费解时,姐姐飞马回来,神色怆然,凤眸之中满是怒意,在他身旁勒住缰绳,不待他开口,便忍不住咒骂道:“别让我抓到那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不然我也要砍断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姐,船上的情况,我大体看见了,那妇人为何被人虐杀?”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免得耽误时间。”
姐弟二人催马上路,江上雪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吐出一道真气包裹的声音,清晰传入弟弟耳中。
“那船上的妇人,乃是当地渔民,其丈夫曾是玄玉帮的水贼喽啰,两年前,天道要塞派出城卫军,扫荡水寨,生擒帮主‘湖龙王’,其麾下水贼多被当场斩杀,那妇人的丈夫亦于此役丧命。她带着一个年方八岁的男孩,孤儿寡母,在湖畔捕鱼为生,倒也不曾招惹过谁。”
“如此说来,应该不是仇杀,也不像见财起意。”江上云推测道。
江上雪点了下头,接着说:“今日黄昏前后,有两个江湖人物路过此地,一个是独臂剑客,另一个是形容枯稿、如同干尸的道人。那枯槁道人向妇人打听龙王庙在何处,她好心指路。那独臂剑客又向她讨水喝,她赶紧奉上茶水。不曾想好心没好报,那独臂剑客甚是多疑,担心她在水中下毒,逼她和儿子先喝。她知道这些江湖客得罪不得,便忍辱求全,饮水自证。哪知对方得寸进尺,那枯槁道人竟说‘喝水不解渴,童子血喝起来才过瘾’,还说看她儿子根骨不错,要收他为徒,带他去闯荡江湖。那妇人见他不像好人,当然不肯答应。枯槁道人二话不说,抓起孩童转身就走。妇人追上去,试图夺回儿子,不料那独臂剑客突然出剑